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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脚流人马出装(亲眼看到挚爱死在沙场,你舍得不救?| 远来之人(下))

2023-06-23 09:12
亲眼看到挚爱死在沙场,你舍得不救?| 远来之人(下)

亲眼看到挚爱死在沙场,你舍得不救?| 远来之人(下)

时间匆忙,也通常要回过头来的时候才会意识得到。

的确,孟笛看到的每件事都发生了。

开春过来,一天午后,一个清秀的姑娘在符院门外拦住了薛棠。姑娘是晚薛棠两年入阁的新弟子,矮薛棠一个头,再加上微微低头,薛棠基本看不清女孩的表情。他只注意到符院内,机巧课的教习正拦着偶然路过的阁主,商量着些什么。

姑娘将手里的荷包递给他,脸红着说,希望他收下。

薛棠微笑接过对方的荷包,放在手里看了又看,装作惊讶地抚摸了一遍又一遍,“早就听说最近的一批新弟子各个资质过人,其中还有人将绣品和符文结合!我闲来也喜欢绣荷包,就是笨手笨脚,不及妹妹的手巧,下回定要和妹妹讨教......”

姑娘听到中途就变了脸色,一脸踩着狗屎的表情,赶紧告辞跑路。

薛棠掂了掂手里荷包,往符院门里瞥了一眼,孟笛没走,机巧课教习还在拉着她说个没完。他走进去,故意往教习处绕了一圈,才回到自己的讲室里。

之后的节庆,薛棠也不再干等着孟笛给他准备礼物。因为青龄阁主现在送礼,一送就是大手笔,必须人手一份,想来也不会是什么特别的东西。渐渐地,薛棠已经可以心态良好地在接过一份来自孟笛的“群发礼物”之后,再厚着脸皮去书房,笑着催孟笛赶紧拆他给的孝敬了。


转眼到了这年深秋,一晃已经过了四年,同薛棠一起入阁的这批弟子,终于要开始受阁主亲自教导了。

“你要不要来教双人符阵课?!”薛棠敲开孟笛书房的门,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管好自己的事情,青龄阁教学安排是你能插手的么...”孟笛懒洋洋地靠在坐垫上。

“孟笛,你好没意思......”薛棠也没想着能成功,讪讪作罢,顺便在书房的点心盘子里随便拿了块梅子酥扔进嘴里。

被叫的人皱了皱眉:“瞎叫什么。我大名叫太史舒,而你应该叫我阁主或者老师。”

自从薛棠知道了她的化名后,早就把“太史舒”这个名字扔到脑后。本来她也懒得计较,但自从知道这厮的心思之后,她觉得自己得好好计较一下。

“找我什么事啊?”孟笛睁开一只眼睛,看着坐在廊边的薛棠问道:“话说回来,双人符阵课你和谁搭档来着?”

“呵,难道这世上还有比你更了解的人么......”薛棠嗤笑一声,主动走过来拉住孟笛的手,“忘记了的话,要不您再看看?”

孟笛抽回手,“年纪大了,记性不好,现在想起来了。”

坐着的薛棠忽然侧过身,注视着孟笛,“孟笛,我的未来会改变吗?如果你后悔的话?”

孟笛未语先笑:“我后悔干嘛?”

“没事,问问罢了。”


孟笛最终也没去教双人符阵,而是去隔壁讲符源开发。符源开发是青龄阁设课里,最艰深的学问门类。第四年后能学符源开发的弟子,每年只有了了几个,由青龄阁阁主去教也是天经地义。

而薛棠这边,一切也的确都如孟笛所说的那般,查哈拉一早就被另一个痴迷矿石的弟子拉去做了搭档,他果然和同期里机巧课学得最好的姑娘组成了一组。

两门一个在室内,一个在室外,距离不远,常常同时上课同时下课。

放课,孟笛走回书房的路上,路过镜湖,停了下来。一眨眼,她来到这个世界也七年了。每天好吃懒做,吃闲饭,偶尔上课下课批作业当人民教师,日子过得都忘了今夕何夕。要偶尔和萧瑾联络的时候她才能想起,自己在二十一世纪还有一套按揭的两室一厅,还有一家小有名气的纹身店。

“那劳什子戒指到底在哪儿呢,都等了七年了,再不走...别走不了了...”孟笛摸摸胸口处那枚萧瑾叮嘱她收好的符文石片,不禁自言自语起来。

“要走去哪儿?”薛棠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惹得她一个激灵。

“要命了真是,你这是要吓死谁啊!”孟笛回身就朝薛棠脖子上挥了一巴掌,平缓下来之后,她下意识问:“孙教习放课了?”

薛棠点了点头,没有继续寒暄的意思,不知什么意思,只朝她伸出手:“现在呢,看得到未来吗?”

“加官晋爵,烈火烹油,前程似锦!”孟笛捏着对方的手掌心,对看到的画面高度总结,然后扔了回去。

“可是你怎么确定那些一定会发生?”

孟笛望着眼前已经比她高出不少的男孩,正色道:“你知道的,我看到的一定会发生。”

薛棠沉默地盯着她。半晌之后,把怀里揣的暖炉递到孟笛手中,“我的确知道。刚刚孙教习布置的作业还是练合作结印,本来准备今天就练到这为止了,但我现在决定回去和我的搭档好好练习,加倍努力,争取早日成为您预言中,第一组学会合作结印的。老师,站一会儿就回去吧,别太贪凉。”


这是太史舒和萧瑾在外游历的第七个年头,他们正准备在渠勒国度过最后一个冬天,过年之后启程往南走。

“遇见你的那年,我绝对想象不到,我们会在渠勒国呆这么久。”

“不好吗?”萧瑾正在劈柴。

太史舒从井里打了一桶水上来,把集市上买的蜜瓜浸在里面,“当然没有。只是,偶尔也会想起家乡。难道你从来不想吗?”

“啧,当初说好一起走到哪里算哪里,四海为家浪迹天涯的...这才几年啊,我夫人居然厌倦了,我都不知道找谁哭去......”萧瑾摆起一副苦脸,十分夸张。

“是否有人告诉过你,你唱起戏来非常缺乏经验和技巧?”太史舒用胳膊肘撑起脑袋,侧着端详身边人。

没一会儿,天上居然开始飘起了小雨点。大倒是不大,两人都没急着起身。

“实在抱歉,您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萧瑾劈完手里最后一根柴,伸手搂过太史舒的脖子,两人回到了屋内,“好了,天生操心命的阁主大人。有得想那些,不如下雨的早晨回去再歇个觉......”

再醒来已经是中午时间,太史舒留下传音符说去集市买点酸酪,回来搭蜜瓜。萧瑾咋舌,酸酪配蜜瓜,也只有太史舒能喜欢上吧。他随手拿了件袍子走到阳台,手中结印,然后用手指轻轻敲击窗户。

果然,像憋久了似的,木头上快速浮现出一行龙飞凤舞极具情绪的大字外加三个感叹号——【戒指什么时候出现!!!我什么时候能回家!!!】

或许,真的差不多该出现了吧。萧瑾看着木头上慢慢消散的字迹。

我亲爱的阁主啊,你再忍忍,我也再忍忍。

亲眼看到挚爱死在沙场,你舍得不救?| 远来之人(下)

时光飞逝,岁月如梭,又是一年年尾。

刚过腊八,考核日过后的第二天,查哈拉就开始收拾行李了。

“你真要去琴绝山脉啊?那鬼地方,终年积雪,天寒地冻的,现在又是腊月,最冷的时候......”薛棠把一副护耳装进查哈拉的行囊里,“明年开春过来,你确定我还能见到你吧?”

“你可太小看我们家了,这次不止我,我父亲和祖父都要一起去,说是琴绝山脉的某个山洞,只有在最冷最冷的冰封月才能看到,里面的东西说不定和长生符有关!我可是求了两个月他们才同意带我一起的!”

“一说起长生符,你们可真是......”薛棠一边无语看着激情澎湃的查哈拉,一边顺手把自己的护膝也给他装了起来,“真的有人能长生吗?”

“肯定有,就算没有,做出延年益寿的符也是个大功德啊!”

“你们家可真有雄心壮志...可小心些自己的命!”

“放心,有我父亲和祖父,我不会有事的...你哪日回家?回来的时候,别光顾着给阁主备礼,老师什么没见过,哪还缺你那点东西,不如多想着点我!”

查哈拉这么一说,薛棠想起最近对他不冷不淡的孟笛,心里发闷,把包袱扎了扎就直直地往查哈拉怀里掷去,“亏不亏心,哪年的礼少过你似的。”

然而,到了腊月十五,薛棠都没有下山。

往年,只要是说好了要回家过年,腊八前后,玄北王府派来接他的人便会到。这年十一月的时候,镇守北境的玄北王世子曾传信到青龄阁,说今年腊月他回京换防,顺便绕路,取道青龄山,接上薛棠一起回去过年。结果,一等便等到了腊月过半。

冬课歇了,青龄阁的教习们大多也都下山去了。偌大的青龄阁,现在是最最冷清的时候。和留守于此的弟子赛了场球之后,薛棠没处可去,百无聊赖地游荡了半天,决定还是去藏经楼看看。薛棠随手挑了本书,寻了个二楼楼道边上的墙角躺下。

这一躺下,他便做起梦来。梦里,他回到都城,却没有回玄北王府,而是回到了皇宫,那个他从小就不情愿进的皇宫。

坐在殿上,表情麻木,笑都不笑的男人是皇帝,旁边坐着的女人是皇后。哥哥和他并排站着,叫殿上的两人姑父姑母。他也叫着,心里却知道,殿上那两人才是他的生身父母。

众人都以为他不知情,但早在上青龄山前,他就知晓了。


薛家先祖是齐国开国皇帝最倚仗之人,一朝登位,身为功臣之首,薛家不仅加官晋爵,封异姓王,掌齐国最强兵力——玄北军,更赐薛家永世荣耀——齐国皇后代代姓薛。

然而,一朝天子一朝臣,二代国君登基五年,雷霆手段,开国功臣十里去八,剩下的不是自废羽翼,便是卸甲归隐不问朝堂事。但对待薛家,雷霆之主看中薛家领兵能力,又念及薛家少爷少时陪伴之谊,从不疑他,不仅不收兵权,甚至仍然遵守先帝的承诺,娶薛家女为后。

百姓坊间皆说,薛家位极人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等薛家皇后产下嫡子,到时,天下不知是谁的天下。

一时间,树欲静风不止,薛家在权臣之位上也如坐针毡。

幸好,薛家皇后没能如谣言那般生下皇子,甚至连公主都没有过。不止这一代,往后的每一代薛皇后都没能产子。

几代过去,明眼人便都看出来了——只要薛后不产子,薛家做不成皇子舅家,皇帝便可以放心用薛家。这整个安排,有多少是皇帝的意思,有多少是薛家的意思,从第几代人开始人为安排,反应过来的时候早已说不清楚。

皇宫和薛家达成了最默契的平衡,从此君信臣恭,代代佳话。只可怜了那一个个被送入宫中的薛家女儿,从一开始就被剥夺了做母亲的资格。

然而,只要是人事,便全是变数。到了这代皇帝,历经两位薛后。大薛后病逝之后,薛家又送了小一辈的女儿入宫。小薛后比皇帝年少一旬,正是双十好年华。古有明皇杨妃,这位齐主便也难免俗。两厢情动,天雷地火之间,哪还想得起祖宗遗命。就这样,两年之后,小薛后便被诊出有孕。

按照几代人的规矩,薛后不可诞下皇子。一碗红花汤被送到皇后殿,薛后脱簪跪于皇帝脚下,只求一次做母亲的机会,若是诞下女儿便是上天垂怜,若是儿子再杀不迟。本就犹豫的国君看着憔悴可怜的小薛后,到底没能硬起心肠。

九个月之后,所有人的心被一声婴儿的啼哭揪到了最紧处。不明所以的稳婆一脸欢天喜地来报——恭喜陛下娘娘,是位小皇子!

再也没有什么挣扎的余地。然而,怀胎十月,期待又惊惧了十月,叫人如何面对孩子出生就要被处死的结局。薛后哭昏过去三回,最后一回竟昏足了一个月。太医胆战心惊地跪在地上,说自己无能为力,药石尽用,或许是皇后自己不愿再醒来。

人心终非顽石。一个月后,薛后醒来,发现自己的儿子没有被处死,只是未入宗室,而她的哥哥,薛家家主薛崇,除了世子之外,便又多了一个小儿子。

薛棠到薛家时还是个眼睛都不怎么睁的小婴儿,主母从小养大,当作亲子一般疼爱,也不愿让他像长子朝读晚练那般辛苦,倒是让薛棠白捞了个快活的童年。

这些年,父亲逐渐年迈,他哥哥虽然还只是世子,但已经代替了他父亲,成为了玄北军的实际统帅。这些年,北边的越兰寻衅引战,虽没有大战,但小战不断。他哥哥年轻有为,正值当打之年,在父亲的帮助下,连受封赏。

然而府里闲话也逐渐四起。将军战死乃是常事,老王爷已年迈,世子膝下无子,一旦有失,王爵之位,玄北军权,难道传给那二公子不成?

虽姓了薛,没有继承大统的资格,但血亲难断,即便是皇家。到时候,他不就成了拥兵的皇子了。这叫未来继任的新皇,如何放心。

梦中,哥哥行完了拜年礼,轮到他了。他正欲下跪磕头,只听到殿上的人忽然唤他,“棠儿,棠儿......”

那声音幽幽地,仿佛从很远处传来,他逐渐听不真切,听不清到底是“棠儿”,还是“皇儿”。薛棠急着想撇清,说自己只做薛家子,于是偏过头向他哥求助。可是他侧过头,却不见他哥的身影,回头一瞧,他哥已不知道从什么时候,退去了离他几步远的地方,那几步距离,仿佛在说他,身份有别。

“哥...哥哥......大哥!”


一声大呵,薛棠被喊回了现实。他呆呆地望着不远处的窗外,脑海里仍是梦里一幕幕的场景。窗外,一只大雁飞过,也不知道从哪个南飞的队伍里落下的,看样子是过不了这个冬天了。

“薛棠——薛棠——”

还没来得及整理思绪,就听到有几个声音,由远及近,交替着大喊他的名字。

“薛棠——薛棠——”

“诶!我在这儿呢!”薛棠揉着酸胀的脑袋,爬起来,从二楼窗户探出头应道,“什么事?”

“哎哟,遍寻你不见,还真被阁主说中了,你果然在藏经楼...”那两个到处找他的同伴忙着喘气,其中一个率先喘匀的说道,“来接你的人到山下了!”

山下,来的并不是玄北王世子,而是他手下的副将。

带来的消息却令人意想不到。

“二公子,陛下病危,急召你回都城。”

“我哥呢?”薛棠急问。

“少帅前个月受了些小伤,先行一步,说在都城等二公子。”

受伤?情势听上去非常奇怪,却只得了这句话,他立刻回山收拾行李。

下山之时,他不出意外地撞见了等在山口处多时的孟笛。少年心事,在短暂离别之时看来,多了一丝坦然。

“老师,我得回去一趟。”

“我知道,手拿来......”孟笛也没等人答应不答应,直接抄过薛棠的左手,手心相触。这个曾经并不少做的动作,却让如今的薛棠有些许颤抖。

没有几秒,孟笛便睁开眼,手肘搭着山道边的青石栏杆,整个人恢复了平日吊儿郎当的模样,“还成。虽然说青龄阁有规矩,禁止没学成的弟子在外用符。但如果真有情急之时,稍微用几回也不是大事,你平时小聪明一大堆,这回也机灵点!”

“嗯......知道了......”薛棠埋头答应。

“对了,这个拿好。自己小心。”孟笛将手中的匣子递给他,薛棠打开,里面是那年送给孟笛又被拒绝的那枚紫玉符戒,“里面有我灌的符,你戴着以防万一,别到时候说老师我亏待了你......”

薛棠直愣愣看着孟笛手中的符戒,没想到它以这种方式,辗转回到自己手上,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愣着干嘛,拿上了就麻溜儿下山去!”孟笛看不下去,轻轻推了他一把。薛棠赶忙往山下跑去。

跑到转弯角时,薛棠突然停住,回过头来望着孟笛,又看看手里的匣子,好像有话要说。

“看什么?”

薛棠没答话,只是后退一步,双手合拢,弯腰行礼,“健康长寿,万事如意...岁岁年年...”

说完,他抬起头,又道了声“新年再会”,说完,便下山去了,没再回头。

亲眼看到挚爱死在沙场,你舍得不救?| 远来之人(下)

不久之后,齐国都城传来消息,齐国国主病逝。这任齐国国主有四个成年的儿子,大皇子萧琼是贵妃的儿子,除皇后以外,他的母亲后宫最尊,又是长子,理所当然。登基大典在来年开春举行。薛棠传信,需要参加完登基大典,晚一些再返回青龄山。

过完年,孟笛送走了一批弟子,回到书房的时候,才意识到已经很久没人来她这书房蹭吃蹭喝了。侍女都说,梅子酥补得慢了许多。

然而,直到入秋,薛棠都没能回到青龄山,而是直接去了北境。

登基大典刚结束半个月,边境便传来了越兰和梁国结盟的消息,越梁联军兵分两路,双线合围,共犯齐国北境。于是,新皇发给军中的第一个旨意便是——玄北王府,即刻率玄北军出发北境,不得延误。

薛府的书房里,灯火亮了整个夜晚。

这样的情况,过去都是薛老元帅和世子各带人马,分几路迎击。然而世子薛享年前的伤不像说的那般轻巧,来来去去一直没好透,过年间又勉力支撑应酬了几天,终于被郎中勒令卧床歇息,千万不可以再费心劳力,更别说马上奔波。

世子薛享不可出,便只有薛棠。

薛棠虽然不像哥哥薛享,从小跟着父亲长在军营,但也不是没有去历练过。薛家男儿,天生就是要扎在军营的。平时练兵,战时领兵,薛家几代人的骨血都挥洒进了军中,他本以为自己也没什么不同。结果,十四岁那年,皇帝突然下旨让他拜青龄阁阁主为师。从此,他便和别的薛家人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那年上,刚收到拜师旨意的他正委屈郁闷,也是在父亲书房附近,他听到大哥和父亲在书房里争执,大哥说他有领兵天赋,是可造之材,为什么要送上山练些奇术怪道。大哥当着他的面,可是很少这么夸他的,他猛然听见还得意了一下,然而下一个瞬间,他便听到了此生都不愿听见的事情。

只听他父亲说:“我们虽然是一家人,虽然你从来都把棠儿当亲弟。但我们愿意忘记,别人不愿。当年有多少人知道皇后生产,就有多少人知道圣上和皇后的嫡子被送到了薛家。如今不言,只因为当今圣上还春秋鼎盛。然则,皇子就是皇子,皇帝放心薛家领兵是薛家代代送女儿进宫蹉跎岁月换来的,你以为未来他哪个兄弟登基了能放心让他统领玄北军?”

“不是还有我么。我才是玄北王世子,未来理所应当是我接替父亲您做玄北军统帅。我掌玄北军令,棠儿便可做我麾下领兵听令的一品将军!疑心也疑心不到他身上去!”

“......爹生死看惯,不忌讳这些,便与你直说。瓦罐不离井口破,大将难免阵前亡......我今年五十有二,已经是薛家历代里,数一数二的长寿了。武将不与天争寿,你拿什么保证,可以在军中护他一世.....”

“可......”薛享似乎还想争辩。

父亲的声音更沉了些,“圣上不让他入军中,趁着年纪小投入青龄阁门下,不失为一条能够保命的稳妥道路,到底还是念及亲生骨肉。你这做大哥的,也劝劝棠儿,领了这份情吧。”

拜师那天,薛享特意绕道亲自送薛棠来到青龄山下。薛棠虽然在山下耍赖,不愿上去,但心里非常明白,木已成舟,父兄也没有办法。

所幸,青龄山的日子,虽然没有沙场军帐的豪迈,但更让心安稳下来,更别说山上还有那位天天懒洋洋,说话莫名又有趣的青龄阁阁主。他想,薛家所有男儿都入军的命运,他既然没有资格承担,便干脆坦然享受这份修奇术怪道的“特权”吧。

没想到,他此生还会有重新披挂上马的机会。

玄北王府书房里,父子三人,谁也不说话。

“大哥,别担心了。我只去这一次,大哥在家好好养伤,早日养好,早日回北境。到时,我也好回青龄山去,你若快些,我还可以少落下些功课。你不知道,青龄山教习们可不好对付了!”

知道他在有意说笑,老王爷薛崇还勉强笑了两声,薛享干脆僵着一张脸,等了好半晌,才出声,“我们敞开天窗说亮话。你知道的,不是大哥不想你去。是你,此生最好都不要与薛家的军队扯上关系,这是先帝的意思,你能懂得吗。”

薛棠点点头,“我都晓得。可是越梁联盟大军犯境,边境百姓遭殃。齐国没有时间去另寻服众将领。曾经是父亲与大哥,这次大哥伤病,理所应当就轮到我。保卫北境,是每一代薛家父子的使命。”

“可你不是......”

没等薛享说完,薛棠突然朝他大哥下跪,“大哥,我知道我不是父亲的儿子,当年母亲若不是为了亲自抚养我,薛家或许会再添个子嗣来帮你分担。一直以来,薛家责任都是你在一个人扛,我只叹无用,不能替哥哥分忧。但我身体里也有薛家的血啊!这次我若不出,此战难测不说,若败了,薛家不仅会被追责,更对不起边境百姓!”

一直不发话的老王爷沉声道,“圣旨上说,玄北王府,并未点明是世子,还是棠儿,便也不算有违旨意.......”

“父亲!”薛享急呵。

“多谢父亲!”薛棠先一步跪下致礼。

“享儿,这次棠儿替你去,我知道你替他不安。但既然知道你弟弟不宜入军,你便要好好养伤,早日好起来。你弟弟的安危,这一辈子,都有五分靠在你的性命上。”

第二天,拜别兄嫂后,薛棠便与老王爷兵分两路,向北境出发。这一去,便是半年。


春去秋来,转眼,青龄山上又入了秋。薛棠一直没回,山上的伙伴们来问,同他一个屋子的查哈拉也来问,孟笛统统以“自己去学着用传音符联系”为由,施施然挡了回去,结果某天还是被查哈拉拦在了半路。

“阁主,薛棠有消息吗?”

“怎么?”孟笛倒是没发现这薛棠在山里人缘还颇好,“你们不都学了传音符了么。”

“联络不上,不是说未结业的弟子在青龄山地界外不得用符么,我传音,他也不能收啊......”查哈拉皱着眉,为难的样子。

这小子这么守规矩?孟笛在心里腹诽。

“阁主,您...您不担心吗?”查哈拉忽然问到。

“担心什么?”孟笛不解。

“我从琴绝山脉回来的路上,经过越兰,沿途听说,越兰朝廷让百姓后撤三百里,粮草比往年多征收了两成,齐国北境这场大战,大概不善。”

孟笛不是没考虑过。早在他下山时,她就搭着他手心,看了看他的“未来画面”,的确是少年将军马上接令,但不止如此,更有凯旋之后,大殿受封的画面。

“薛家家学渊源,他哥年轻有为,他毕竟也是玄北王府出身,想来差不到哪里去。且等着吧,他不是每年回来都要带礼物给大家分么,这回说不定正在努力给你们赚个大的呢...”

说是这么说,但孟笛偶尔也会出神。沙场哪有什么太平事,但愿他学的那些个保命的防御符文没有忘记吧。

亲眼看到挚爱死在沙场,你舍得不救?| 远来之人(下)

“老师,许久未见,身体还康健吗?”

消失了一整年的薛棠如今正跪坐在孟笛书房中,行着一个标准的弟子礼。明显结实沉稳了许多,身上染了些他哥哥当年的稳重模样。

只是他哥哥...年前消息传来,玄北王府世子突染伤寒之症,潜藏在体内的残伤再次被激发,来势汹汹,太医每日住在玄北王府医治了整一个月,但最终药石难救,于重阳之后殁于府中。当时战事焦灼,老王爷和薛棠甚至没能赶上出殡。其中伤心,不堪为外人道。

孟笛收起心思,挂着笑走到他面前,朝着他脑袋上就是不轻不重的一记,“你小子,可算回来了!”

“吃午饭了吗?”孟笛问。

薛棠没预料到这个问题,有些许愣住,“啊?哦...还没吃...”

孟笛转身将案上的一整个点心匣子都端了来,打开,全是新鲜的梅子酥,“先吃点,垫吧垫吧,一会儿让厨房给你烧几个好菜。”

看着眼熟的点心匣子,里面装着自己在青龄山上最爱吃的点心,薛棠一时无言,只觉得喉头有些发哽,“孟笛......”

原来只过了一年,为什么好像半辈子都过去了。

“刚想说你长大不少,打了胜仗,封了三品征北将军了,该更像个样子,结果嘴还是一样的漏。”孟笛望着他,伸手擦了擦粘在他嘴角的点心屑,“这次回来,还走吗?”

薛棠抬头望她,孟笛才意识到自己的语病。薛棠左右也只剩一年的学业未结而已,结业的弟子,除了极个别留在阁中当教习的,其余自然是要下山去的。

“我意思是,结业之前,你还走么?”

虽然越兰和梁国联盟在最后关头告破,齐国北境险胜,两国派来谈判的使臣也分别和齐国签署了停战协议。但国与国之交,不过武力和利益,齐国虽胜但优势不强,这种时候,统帅大多都是要守在军中的。

特别是薛享过世不久,玄北军上下正需要有声望有势力的人稳定军心。

“不走了。吃来吃去,还是青龄阁的饭菜最养人,阁主书房的点心最好吃。”

吃了两块酥,薛棠卸下了这一年在外锻炼出的气势,也暂时放下了失去兄长的哀痛,那副小狗嘴脸又悄悄溜了出来,“干嘛只问结业之前啊,结业之后要也能吃到,那再好不过了。”

孟笛却脑子一愣,想着别的没接上,“你结了业,不用回玄北军接你哥哥原本的......”

薛棠沉吟不语,片刻后道,“我回来后,圣上封我三品征北将军,甚至破例赐我忠宁伯爵,至此,薛家一门两爵......却没有让我领玄北军哪怕一个营的主将职。一切只能劳烦父亲了。”

让他另外开伯爵府,只封武将品级,不给军务,便是要将他从玄北王府,从玄北军势力里,隔离出来。老王爷和他大哥说得不错,只这一次,便已经引来了皇帝的警告。

“所以啊,我这辈子最好就是当个闲人,在青龄山一辈子不下山,对我父亲好,对我那小小年纪被接入宫中的小侄子好,对我自己...对我自己也好吧。”

孟笛不想他沉溺在情绪里,走过去,和他并排躺在廊上,望着房梁,下意识插科打诨,“合着赖在青龄山,对谁都好,就倒霉我一个?”

薛棠轻笑了两声,侧卧过来,撑着脑袋,“孟笛,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

真是,还不如一只讨人喜欢的狗来得好对付。

“我可怜你如何,不可怜又如何?”

“回来的路上,我想着,见了你我要说什么。要不要把这一年的事都告诉你,虽然你厉害得很,可能早就知道了。”薛棠低下头,“但我总想着,当着你面说的话,会不会不一样。”

“我想告诉你,又不想你觉得我可怜...可是偶尔,又想你能可怜我一下......”


最后一年的学业比前几年轻松许多,因为薛棠前一年没来,许多同期都已经结业下了山。所幸,和他关系最好的查哈拉一直没走。原因无他,只因为他离开的一年里,查哈拉也有半年不在青龄阁,二人这才齐齐“留级延毕”。

据他说,他对长生符的研究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现阶段的难点是——找到载符力最强的材料。他同父亲两人一起穿过越兰国,去到了越兰国的北边,那里有座玉矿,说是产生过异象。

“矿是好矿,但只是普通的紫玉,常用的符文不在话下,但是宽度硬度,别说长生符,连小范围的倒流符都很难长期承载。”

查哈拉说的宽度硬度,以符文力量为准,是他们家摸索出来的一个衡量标准。至于究竟如何衡量,连薛棠也没完全明白过。

总的来说就是,并不顺利。查哈拉长长地叹了口气。

薛棠有些惊讶。他们家虽然执着于研究长生,但对于过程中遭遇的种种失败,一向都非常看得开,他还从没有见查哈拉这么明显地失落过。

“我祖父最近身体不好,大概没多少时日了。我和父亲本想着,在祖父过世前,能亲眼见到自己的事业有所突破,结果还是......”查哈拉垂头丧气,“说来真的非常奇怪,那矿玉的载量明明很大,但玉石里面好像就是天然缺点什么,硬度怎么也不够......”

薛棠忽然想起什么,看了看自己手上,手上空空,这才想起那枚紫玉符戒已经被他收了起来。

在战场上时,多亏了孟笛灌进符戒里的那些杂七杂八的防御符文,他躲过了好几回暗箭,比什么金丝软甲都好用。只一次,敌军一把长枪朝他刺来时,他下意识一边转身避开,一边用拳头去挡,锋利的枪头正好擦着符戒,把圆润的符戒喇出了一道毛口子,正愁不知道去哪里修补呢。

薛棠从床下取出装着紫玉的匣子,递给查哈拉,“你一说,我正好想起来,我这里有个擦坏了的玉石符戒。你家工具多,能帮我把它重新磨一磨么?”

“这不是你送给阁主的那个么?”查哈拉打开匣子,取出符戒把玩,“我记得它是紫色的,现在怎么...这副样子...”

“符戒不是划了个毛口子么,战场上我的手受了伤流了血,又全是泥灰,可能沾了些,洗也洗不干净,随它去吧。”

查哈拉点点头,“放我这吧,下回回家的时候帮你磨好。”

亲眼看到挚爱死在沙场,你舍得不救?| 远来之人(下)

孟笛最近有些忙,忙着接待太史家的族老,不知道在商讨什么事。她还是老样子,让人琢磨不透。薛棠觉得,有时候她离自己很近,在他面前就像个玩伴,从来不是高高在上的青龄阁阁主;有时候,又觉得她很远,远得......好像始终无法走近,随时可能消失。

但薛棠现在也没有什么要求了,只要能留在山上,就算静静呆着也好。毕竟,这是他能够名正言顺留在青龄阁的最后一年了。

青龄阁,藏经楼四楼,议事堂。

太史家除了阁主常驻青龄山,其他分支都各自四散,并不全守在青龄山附近,然而,一旦有要事,天南海北都会赶回来,那种时候,便是藏经楼四楼灯火通明之时。

四楼的厅堂里,以孟笛为中心,围坐着几位族老。没有别的事,只为了讨论薛棠结业之后的去留问题。

可说是讨论,现场基本上呈现出单方面的反对意见。

“家主,青龄阁本不收各国皇亲,薛棠已是看在百年前先祖许诺的份上破例,但齐国先国君也只求让他求学,从未提要青龄山庇护他一生。这例,实在不能一破再破......”左手边的溪河坞家说道。

“是啊...”右手边的另一位中年男子开口,“我太史家以传承符道为己任,已是不易,最忌卷入势力争夺。薛家大公子早亡,玄北王老迈,现在的世子还是个养在宫里的奶娃娃,此刻正是齐国国君提防心最重的时候。如若齐国边境战事再起,齐国国君难免得忍着疑心用他。可是疑心忍着,只会更遭。若赢了,便又是军功一件,到那时清算起来,他便是从青龄山下去举兵的。青龄山百年基业恐被牵连,或将不保啊!”

“......”

这些老爷太太们群起激昂,各个忠言直谏的样子。

耍厉害的时候是“我堂堂青龄阁太史家”,怕麻烦的时候,牵连一下就要基业不保......

孟笛撑着脑袋,面无表情,看上去好像严肃认真地听发言,实际上神思已经飞到哲学领域了。

当个家主就这么麻烦,只是想留个人在青龄山,都一个个要把祖宗从棺里叫起来修理她这个不肖子孙的样子,不知道那些争着抢着要当皇帝的人,看到大臣吵架,是不是比她还要头大......

“家主?家主!”坐在孟笛对面的一个老太太呵了几声,还将手杖往地上拄了拄,地面发出沉闷的隆隆声。

真是费劲...孟笛神思归位,偷偷叹气,“您说......”

“我岐山三房的小孙子太史朗,今年六岁,年初已有天眼渐开的势头...”

老太太话音刚落,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汇聚到她身上,几秒之后,又转回孟笛处。

天眼一开,便是下一代家主。这话一出,意思就不同了。孟笛就算是个智障,也嗅出了些威胁的意思。

罢了罢了,商量一下而已,不留就不留呗...搞出威胁这套来就没意思了。

孟笛拢了拢衣袖,站起身来,“各位族老的意思我听进去了。天色已晚,这青龄阁里外诸位想必都熟悉,厢房都收拾好了,既然明日一早还要下山,早些回房歇息。”说完,便往楼下走。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孟笛忽然回头,定定地看着岐山家的老太太,“若是岐山三房的小孙子年初就开了天眼,现在差不多该上山来开蒙了。不该留的东西,不能留,您说的,是这个意思不是?”

本来窸窸窣窣的众人忽然噤声,静默之间,岐山家的老太太撑着手杖颤颤巍巍站起身来,向她拱手行礼,道:“尊家主命。”

孟笛笑了一声,大袖一挥,“都散了吧。”然后,两台阶一跳,下楼去了。


一年过得飞快,最后的考核结束于夏天开始之前。

同批的弟子都已经拜别阁主和教习下山去了。孟笛四下找了一圈,都没有见到薛棠的踪影,最后穿过镜湖,才在符院找到了正在收拾行李的薛棠。

孟笛陪着薛棠离开符院,走下山去。他们一级一级台阶慢慢往下走,原本觉得颇长的下山路,居然没说两句话就走到了山脚下。两人谁也没说什么,走着走着,就又到了镇上驿站。

青龄阁弟子结业后依旧需低调行事,非不得已不用符,薛棠准备骑马回去。他出手阔绰,驿站老板给他挑了匹黑亮的壮马。

两人隔着两尺距离看着对方,再没有继续同行的说辞了。

“不早了,启程吧。”孟笛笑了笑,正准备后退一步给薛棠腾出上马的空间,薛棠突然跨过来,拉起孟笛的手。

因为防备孟笛的天眼,薛棠很少主动拉孟笛的手。但这次,薛棠握得很紧,“我...我不能去军中帮衬父亲,可也没有理由再留在青龄山。其实我...我不知道该去哪里......帮我看最后一次,至少告诉我去哪里,好吗?”

孟笛却摇摇头,抽回了手,“天下是很大的,你正少壮,正是四处游历的好时候,哪里去不得?”

薛棠没有了之前故作轻松的样子,“可天下之大,哪里都没有人在等我回去了。想回的地方回不去,想留的地方无可留。”

“......”

“孟笛,帮我看一眼吧,我的未来到底是什么样子,我想心里有数。”

孟笛轻叹一声,牵起对方垂在身侧的右手,轻声说道:“好吧,让我来看看,看看你是回到了京城夜夜笙歌,还是流连名山大川乐不思蜀。”

双手交握,掌心相贴,孟笛闭上眼。

然而,画面里没有亭台楼阁,只有泥沙遍地。战鼓的讯号淹没在沙场的喧嚣里,疲累的士兵们倒下,尸骨堆里偶尔爬出一两个死里逃生的活人。一个满脸鲜血的人翻开压在自己身上的尸体,捞过身边一具尸体背在身上抵挡流箭,每一步都在力竭的边缘,可是每一步之后却依旧继续前进。

薛棠伏在泥沙地里,对着两百米前穿着将军战甲的身影横向拉开手里的残弓。箭嗖地飞出,前方身影轰然倒地。他挣扎着撑着弓想站起来,却在下一秒便被后方一支箭正中后背。

“孟笛,孟笛?”

被呼唤声猛地惊醒,孟笛一下子睁开眼,瞳孔剧震,后背泛起冷汗。

“你实话实说,这次也不许骗人。”

刚从那场血肉模糊的画面里退出的孟笛闪电般速度松开手,下一刹那便紧紧地搂住了薛棠。

太真实了。那一箭仿佛不是扎在薛棠背上,而是刺进了孟笛心里。她的右手忍不住在薛棠后背下意识摩挲。

“我什么时候用预言开过玩笑。”孟笛不敢让薛棠看到自己的脸,两个人长久地维持着紧密拥抱的姿势。她停顿了很久,久到怀里的年轻人即将觉出奇怪,才深呼吸,尽量平静地,轻轻地在他耳边说:

“见了鬼了,我居然看到,和你在某个集市闲逛,还去了一座景致颇好的茶楼,听曲喝茶。好像是过年的景象,我看到你给了我个小匣子,看上去好像是送我的年礼。”

把脑袋搁在她肩膀上的人一阵静默。一言不发,直到手里拎着的行李箱啪的一声落在青石板路上,怀里的人腾出左手也绕过孟笛的脖子将人搂紧。

孟笛耳边响起对方喑哑哽咽的声音问道:“你不拿预言哄人的......”

“......从不。”孟笛回答。

“那我送你的匣子里有什么?”

“我没看见。”

“匣子是什么颜色的?”

“黑木色。”

“大概什么尺寸?”

“很小,小到只能放一点小首饰吧。”


这年的腊月,东临城。

“薛棠!我实在忍不住了,能麻烦你给我的新年礼换个颜色吗?我不要穿着鲜绿色的外袍过新年!”

“你这叫舞弊!”刚回到房里的薛棠探出头,冲着树下大声反击道,“再这样下去,你的生活会没有惊喜,了无生趣的!”

坐在树下,睡在摇椅上看话本的孟笛才不理会对方的控诉,“我不管,如果我最终还是收到一件鸡屎绿颜色的外袍,你就不要想见到你的新年礼了!我认真的啊!”

“不想理你了......”房里传来一声气势不足的抵抗。

大年夜到来,结果不算糟糕。孟笛如愿以偿穿着崭新的绯色外袍,惬意地躺在炭炉边上,而薛棠怀里抱着一只西域血统的白色的小狗。

“哎呀好可爱呀,孟笛你取个名字吧。”

“奔驰。”

“哈?啥?”

”奔驰!大名叫奔驰,小名叫大G......”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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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薛野 编辑 | 卡罗琳

原文链接:《亲眼看到挚爱死在沙场,你舍得不救?| 远来之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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