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清幽说

编辑|辑录君

根据现存的史料来看，意大利犹太银行业开始于13世纪的最后几十年。犹太银行家最早在罗马及其周边地区从事借贷活动，后来向意大利中北部扩张。

借贷活动

1287年，一家犹太银行在意大利中部马尔凯的马泰利卡建立，1309年在邻近城市建立。

在这之间，第一批来自德国的犹太银行家出现在意大利北部的威尼斯共和国。

自14世纪起，在意大利中北部地区多个城市发现了犹太银行家从事借贷活动的迹象。1432年，仅帕多瓦就至少有7家犹太银行。

15世纪初，位于意大利中东部的马尔凯地区30个多城市也发现了犹太银行家的踪迹。

到15世纪初，犹太银行业成为意大利各城市国家普遍存在的经济现象。

在世俗统治者的眼中，犹太居民为穷人开办贷款银行几乎是司空见惯，邀请犹太银行家来到他们城市定居已经成为一种习惯，就像他们邀请医生和老师一样。

意大利大·比萨银行家族成员——耶尔湖·尼斯姆，曾在论文中写道：“在这片土地上，犹太居民的借贷活动比其他犹太散居地更为普遍。”

由于资料限制，我们无法事无巨细的了解到犹太银行家的借贷活动，但我们可以通过其借贷对象，进一步了解犹太银行家对意大利经济的影响。

15世纪初，佛罗伦萨为继续对其他城市国家开展战争，试图通过征税缓解财政压力。

1427年佛罗伦萨进行了一次全面的人口普查和财产调查——卡塔斯塔——以确定每个公民的财富。

每个户主都必须申报：拥有的房屋、土地和牲畜、种植的作物以及所使用的农业合同类型、过去三年的农作物平均产量、债务以及职业等。

此外，还必须按姓名、年龄、性别报告与自己有关系的家庭成员。

在此基础上，博蒂齐尼·斯特拉对1427年前后佛罗伦萨领土下的5个城镇，关于犹太借款人的年龄、家庭结构、土地所有权、职业和财富进行了调查。

这5个城镇分别是卡斯蒂廖恩菲奥伦蒂诺、蒙特普尔恰诺、佩夏、圣吉米尼亚和科尔托纳。研究表明，大部分家庭从犹太银行家那里借款。

其中，卡斯蒂廖恩菲奥伦蒂诺超过百分之三十的家庭，蒙特普尔恰诺超过四分之一的家庭、佩夏约五分之一的家庭、科尔托纳约百分之六的家庭欠犹太居民的钱。

因此，15世纪农民向犹太居民借贷已成为普遍现象。

意大利犹太银行家的借贷对象不仅仅是下层民众，还包括富有的民众。

正如吉诺•卢扎托所指出的那样，据称为了服务穷人而开设的犹太银行，实际上也被商人、土地贵族、公社甚至世俗统治者所使用（在许多情况下显然如此）。

1427年圣吉米尼亚诺第二富有的公民，拥有大约4796佛罗林的财富，向当地犹太银行家以30%的利率借了200佛罗林，而没有选择出售他的土地以解燃眉之急，

借贷的原因

主要原因包括以下几个方面。首先，中世纪晚期流动资金是稀缺的。

黑死病后人口出生率上升，粮食和其他农产品的需求量不断增大，

城市商人们意识到农业生产的利润，开始将其积累的财富投资到农村，大力发展分成制。

主要通过购买土地，并以优惠条件或提供股份合同来吸引农民，将土地交由农民耕种。

以威尼斯地区为例，每收获80毛焦小麦，除去留作种子的那一部分，庄园主可获得63毛焦，即毛收入的78%，利润十分丰厚。

据测算，当时每播种8毛焦麦种可收获80毛焦小麦，也就是说收获的小麦总量是麦种的10倍。

其次，由于投资远程贸易的风险性太强，城市商人开始将部分资金投资于一些休闲活动。

对于城市商人来说，不仅可以将财产转移到土地上，成为土地收租人，既可以为后代留下固定资产，又能规避商业风险，而且拥有土地可加入贵族阶层，从而提高自己的社会地位。

丽贝卡·让·埃米认为富有的佛罗伦萨人通过占领托斯卡纳农民地区的土地市场，致使农民之间的交换停止，消除了他们参与当地市场的可能性。

她认为城市利益在摧毁农村市场体制的基础，造成了结构性的不平等，未能将农村居民吸引到市场结构和资本主义社会关系中，阻碍了当地向资本主义的过渡。

因此，就算是富裕家庭有时也会向犹太银行家借贷。因为大部分富裕家庭将积累的资本投入到土地中去，他们的财富被非流动性的资产所冻结。

当需要现金的时候，土地也有可能无法第一时间出售。相对于其他潜在的贷款人，犹太居民拥有一个绝对优势即他们的财富极具流动性。

由于意大利一些市政当局禁止犹太居民拥有超过一定价值的房屋和土地，因此犹太居民的手中拥有大量流动资金，不会像其他人那样易受到影响。

同时，当地的市政当局也乐见其成，犹太银行家的存在不仅帮助了穷人，而且缓解了财政压力。

正如意大利经济史学家阿尔弗雷德·多伦认为，犹太居民之所以受到青睐，是因为他们因此可以负担更多的税收。

市政当局也向犹太银行家借款，既包括犹太银行家主动借款也包括市政当局强制借款。

特许权的颁布反映了犹太银行作为一种信贷体系已经被城市的管理者所接受，尽管对道德和宗教秩序带来了不利影响。

1385年，银行家马塔西亚·迪·萨巴图奇奥在佩鲁贾去世后，受到了市政当局的嘉奖，不是因为他为当地穷人谋福利的行为，而是因为他非常关心佩鲁贾的利益，经常自己的金钱来帮助公社。

此外，市政当局有时还向犹太银行家强制借款。

1389年，佩鲁贾公社曾向几位犹太银行家强制借款700佛罗林购买粮食；1392年佩鲁贾公社又因战争再次强制向犹太银行家们借款500佛洛林。

第四，犹太银行家还会替世俗统治者放贷。这也是犹太银行家遭遇严重的反犹事件时，世俗统治者向犹太银行家提供保护的主要原因。

借贷活动无论是对犹太居民还是统治阶层来说，都是暴利的行业。

但是为了自身的地位和尊严以及教会谴责高额贷款的行为，世俗统治者往往将积累的财产委托给犹太居民。

皮科特表示：“弗朗西斯科·斯福尔扎与某些犹太居民一直保持着密切的关系，他本人曾在这些犹太居民那里存过钱。

曼托瓦公爵与犹太居民的关系也十分密切，曼托瓦公爵曾在1491年借给了随行的一个犹太居民130个金币。”

费拉拉宫廷的历史学家拉扎里也表示繁荣时期的德·埃斯特家族与犹太银行家也有着密切的经济往来，德·埃斯特家族有时把珠宝在诺莎犹太银行典当。

总而言之，意大利世俗统治者和犹太居民之间的金融关系总让人想起教皇和佛罗伦萨或热那亚银行家之间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