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岁渐长,岁月悠长,感觉与这个世界愈行愈远,双眼已然模糊了“此岸”?“彼岸”?
每个人极偶然极突兀地降临大地,好似天外来客。所谓“树有根,水有源”,那么人究竟“源”自何方?孔圣人曰:“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假设自己的生身父母当年阴差阳错失之交臂,父母某一方并非你现在的父母,你还会是现在的“你”吗?你还会是现在你认识的“你”吗?同样,你们奉为至宝的可爱的孩子,假设由于你们当时各自有缘于他人,那你们各自拥有了的孩子绝非站在你们眼前的这个“真实的”孩子。一旦这两种可能性成立,你绝对不是现在的“你”,孩子也绝对不是你们现在的“孩子”。细思之下恐极,甚至撕心裂肺般痛苦。我到底是“谁”?我究根应该是哪个“我”?我还是“我”吗?而现实情形是,“恰好”你的父母还是你现在的父母,“恰好”你们的孩子还是你们现在的孩子,也“恰好”你还是现在的你。天赐的机缘?“前世”的机缘?也许还有“来生”的机缘?
生命就是两个死亡之间碰撞出的火花,绚烂之极,又归于沉灭。我们懵懵懂懂从“死亡”中来,又无可奈何向“死亡”中去,可谓“向死而生”。在这磕磕绊绊、跌跌撞撞的人生路上,“死亡之鹰”还随时在头顶盘旋着。其实每个人活至此刻都是一种侥幸——我们在侥幸中体验着乐与忧,生与死。虽然人长百岁已属不易,而一万年对宇宙而言可能就是一瞬间。用相对论的观点分析,此时的我们与所有存在过的人类并无二致。时间是从何时开始存在和计算的?时间也许是一种假象,时间也许根本就不存在,只是人类为着自身的需求而“打造”出来。呜呼哀哉!让我们“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孔子曾言“未知生焉知死”,而我更倾向于“未知死焉知生”。假使你连死亡的真实面孔都没有廓清和通透,怎么可能走好脚下的“生之路”呢!以下不外乎有几条思维路径可走:
依托宗教和信仰。不论何种宗教或信仰,只要是适合自己心灵的、令自己信服的,都不失为一种完善的归宿。宗教或信仰就像海上的航标灯一样指引着我们安然到达“彼岸”。所谓的“灵魂不灭”“生命轮回”这种美丽的愿景也许能在这里“呈现”。
依托能量守恒。爱因斯坦为人类揭示,物质只是能量的一种形式;量子物理学已证实,人身体中可分解成的每一个原子其实是一束束振动的能量;叔本华哲学的核心指向,“世界是我的意志”。所有这一切都殊途同归:物质的本质并非物质而是能量。所以人的本质也应该是能量。人的能量来源于念头、意识、思想,所谓“一念一世界”。根据能量守恒定律,作为能量的我们将来会不会以另一种形式进入宇宙或成为“暗能量”呢?一切皆有可能。死亡也许并不是结束。
依托科学的突破。也许有朝一日,科学能以可改变人的基因、抑制人的细胞衰老的“救世主”的面目出现,那“长生”就不再是梦想。偶尔也可想入非非,假如宇宙中真有高等智慧生物存在,他们会不会帮助地球人类夙愿得偿呢?
依托自然规律。只要地球不灭,只要地球上人类赖以生存的条件不变,人类生命的繁衍会绵绵不绝。让我们的子孙后代去承接我们生命的延续吧,我们将“虽死犹生”。
依托思想和心态。每一个正常人都会或多或少畏惧死亡,也有不计其数的人并不是不怕死,而是不知“死之将近”或不知死神何时莅临,他们总天真地认为死亡是别人的事,于己太过遥远,以致看不清死亡的实相,这是一种迫不得已的“难得糊涂”。真正的智者,或皈依信仰,或顺其自然,或“难得糊涂”,或超然物外,甚至视死神为垫脚石,利用其去实现自己人生的辉煌。从终极意义上讲,世界因为死亡的存在而看起来公平、和谐、统一甚至“完美”。因为无论富贵或贫贱,无论健康或残疾,无论快乐或痛苦,都是构成世界完整的不可或缺的图面。即使人生可能本无意义,也要赋予其意义,创造其意义,最终寻求人自身的最大价值。
活在当下!活好当下!珍惜拥有的!创造美好的!竭一生所能使自己成为思想和精神上的“亿万富豪”,俯仰于天地间。从此时起,“每一个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对生命的辜负。”
其实,看空死亡、贱视死亡的情形比比皆是,且听培根道来:“复仇之欲压倒死亡,爱恋之情蔑视死亡,荣誉之尊高于死亡,悲伤之极向往死亡,畏惧之心期待死亡。”
万宗归一,也许死亡并不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