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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失之牙(爱情,真的会迷失自己(完结))

2023-05-21 11:04

======第一章======

京郊墓园,空中下着小雨。

沈清晚穿着黑色套装,手中拿着一把黑伞,站在墓前静静献上一捧菊花。

她盯着墓碑上那笑得极灿烂的年轻男孩儿,眼底溢满悲伤。

“羡安,清晚姐姐来看你了,抱歉,这还是五年来,第一次有机会看你……”

没多久,身后便传来一阵脚步声,江庭洲一身黑色手工西装,气质十分慑人,从她身后走来。

看见沈清晚,他立刻勃然大怒:“你来这儿干什么?滚!羡安不想看见你。”

看见她手中的菊花,江庭洲眼中更是闪过嫌恶,直接抢走扔掉。

“滚!”

精心挑选的菊花被像垃圾一样扔在地上,即使早就做好准备,沈清晚心里仍是一痛,她淡然道:“我是羡安的嫂子,今天是他去世五年的忌日,我当然要来看看他。”

这话一出,江庭洲眸中怒火更甚,他伸手死死捏住沈清晚的脖子。

“沈清晚,今天是羡安的忌日,别在这儿找死!你再敢说这种话,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一个害死羡安的杀人凶手,也有资格自称是他嫂子?”

所有呼吸都被堵住,沈清晚憋得脸色发青,手中的黑伞也无力掉落,她艰难的笑了一声:“可我就是他的嫂子,也是……你江庭洲,名正言顺的妻子。”

听到“妻子”两个字,江庭洲忽然松了手,眼中再次流露出沈清晚习以为常的厌恶和冷漠。

“别在羡安面前提起这场可笑又肮脏的婚姻。”

可笑,肮脏。

她求之不得的五年,在深爱的人眼里,比下水沟里的垃圾还不如。

没错,对于江庭洲而言,这场婚姻不堪至极。

五年前,江家的公司出现危机,她爱慕江庭洲多年,求了爸爸好久,才终于让他答应出资帮助江氏,可她不知道的是,后来爸爸向江庭洲提出的条件是,必须要让她成为江太太。

而更把这场婚姻打入无间地狱的,是婚礼前一天,她开车载着江庭洲和他的亲弟弟江羡安回家时,路上意外出了车祸,坐在副驾的羡安,当场身亡。

从此以后,江庭洲恨她入骨。

这五年来,他从不准她靠近关于羡安的一切,每逢祭日,她都只能默默在家为羡安点一炷香,这次冒着惹怒江庭洲的风险来到这里,其实,她只是为了做一件事。

“庭洲,我有一样礼物,要送给你和羡安。”

她轻轻开口,从手上的包里抽出一份文件,上面的“离婚协议书”五个字映入眼帘。

沈清晚深呼一口气:“我们离婚吧。”

江庭洲眼中闪过一丝讶然,随即不耐道:“玩这种把戏有意思吗?”

沈清晚静静道:“从此以后,我放你自由,你不必再因为对我爸爸的承诺跟我在一起,而羡安……他也不会再有一个害死他的嫂子了。”

说到羡安的死,她心中闪过一丝异样,忍不住看了江庭洲一眼。

至于,那个秘密,我会永远把它埋在心底。

“自由?”江庭洲冷嗤:“你不必试探我,我答应你爸会照顾你一辈子,就算他现在已经死了,我也会遵守承诺。”

见他还是不信,沈清晚不再多做解释,胃部传来一阵剧烈疼痛,她将离婚协议塞进他手里。

接着走进雨中,一步一步缓缓离开。

看着她湿透的瘦削背影,江庭洲紧紧捏着手中的离婚协议,忽然蹙了眉。

她……什么时候这么瘦了?

而前方,独自行走在雨中的沈清晚,脸上早已是一片湿润。


======第二章======

不知过了多久,沈清晚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在墓园,江庭洲才回过神来,看到手上那张她已经签好字的离婚协议,心中无端涌起一阵火。

“沈清晚,我倒要看看,你这次要玩什么花样!”

回到家里时,沈清晚浑身湿透,身上瑟瑟发抖,别墅里的张妈看见,立刻走到她身边,心疼地说:“夫人,怎么淋湿了,我煮碗姜汤给您?”

沈清晚摇摇头,看向张妈,嫁进江家五年,张妈是唯一对她好的人。

“张妈,谢谢您,以后,麻烦您多照顾庭洲。”

张妈虽然是下人,但这五年沈清晚对江庭洲掏心掏肺的好,她看的清清楚楚,她叹了口气:“唉,夫人,您对少爷的好,他迟早会看到的,您别灰心……”

沈清晚笑了笑,她不灰心,她已经……没机会灰心了。

她不再说话,默默转身上了楼,这一晚,江庭洲意料之中的没有回家。

深夜,沈清晚一晚上都没有闭眼,她收拾好自己的所有东西,趁佣人们都休息后,默默将属于自己的东西都运了出去。

偌大的卧室空空荡荡,她坐在梳妆台前,从抽屉的最底下,抽出那张白色的诊断单。

胃癌晚期。

她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最终眼角滑落一滴苦涩的泪水,将诊断单放进口袋里。

清晨,天色蒙亮时,沈清晚悄悄离开了别墅。

她再次打车来到了江羡安的墓前,昨日的雨已经停了,清早的墓园冷清萧瑟,一阵又一阵凉风打在她单薄的身子上,沈清晚垂下眼眸,径直跪下。

“羡安,抱歉,是我对不起你。”

她看向墓碑上年轻阳光的江羡安,眼中满是悲怆、愧疚、痛苦。

而那愧疚,却并不源于所有人以为的,是她害死了江羡安。

“我知道,我很自私,为了不让你哥哥痛苦,当初车祸发生后,故意从后座跟喝醉了的他换位置,让所有人以为,那天晚上,开车的是我,害死你的人,也是我。”

没有人知道,五年前,婚礼的前一天,真正驾驶那辆刹车失灵的车的,是当晚因为不想结婚而出去买醉的江庭洲。

羡安当场死亡,而喝醉了酒又受了重伤的江庭洲醒来之后,也忘了那天晚上的一切。

于是,她顺理成章、心甘情愿的成为了受万人唾骂的肇事者。

“我知道我该死,为了一己之私,让你的死连真相都得不到。”一行又一行眼泪滑落,她哑着声继续说:“所以,我来赎罪了。”

她拿出一把匕首,眼中的空洞绝望令人恐惧。

接着,她伸出白皙瘦弱的左手手腕,微笑着,将那把锋利的匕首一寸一寸靠近脆弱的手腕……

手上的剧痛袭来,沈清晚痛得闭上了眼,额头渗出一颗又一颗汗珠。

鲜血一滴一滴掉落在地上,血色染了一地。

她缓缓闭上了双眼。

江庭洲,我真的很爱你。

你欠羡安的,我替你还,这辈子为你做过的每件事,我都不后悔,

但是如果有下辈子,我们,再也不要相见了。


======第三章======

江氏集团总裁办公室,不知为何,江庭洲凭空感觉到一阵心悸。

他按了按太阳穴,只觉得头忽然痛了起来,大约是昨晚忙的太久,有些疲惫了。

这样想着,他按了一下桌上的铃,很快,秘书苏漫从外面走进来。

“总裁,请问有什么吩咐?”

江庭洲摘下金丝眼镜,淡淡道:“倒一杯咖啡进来。”

江氏这几年在他的手里突飞猛进,逐渐又回到了京北商界霸主的地位,而代价则是花费了无数的时间精力,江庭洲每天休息的时间只有四小时,因此,他总是需要喝咖啡提神。

好在秘书们工作做的不错,泡的咖啡很合他的口味。

可此刻想到咖啡,苏漫却一脸为难,最后纠结的转身离开。

五分钟后,她端着一杯热腾腾的咖啡进来,有些紧张地放在办公桌上。

关于迷失之牙的信息

江庭洲一边端起咖啡,见她还不走,淡淡开口:“还有事?”

“没有,没有。”苏漫立刻转身离开。

下一秒,江庭洲喝了一口咖啡,却立刻蹙了眉,他抬头看了一眼苏漫的背影,“等等。”

“谁让你们换咖啡的?”

苏漫转过身:“抱歉,江总,我不是故意的……”

江庭洲推开咖啡杯:“泡我平常喝的那种。”

“可是,那种已经没有了。”苏漫道:“您平常喝的咖啡,都是夫人每天天不亮送来的,好像是夫人亲手制作的,今天,夫人没来……”

江庭洲原本微蹙的眉一滞,想到沈清晚,以前的咖啡竟都是她做的?

半分钟后,江庭洲冷冷道:“算了,你出去吧。”

苏漫如蒙大赦:“好的。”

下午六点,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没喝到平常每天都喝的咖啡,江庭洲整个人都觉得没什么精神,他关上笔记本,准备先离开,回自己一个人住的景容苑休息,这些年,他去那里的时间比回去的时间多多了。

刚下楼,在江氏集团一楼,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易遥款款朝他走近,温柔开口:“庭洲,好久不见。”

边上偷窥的员工们,看见向来冷酷的总裁脸色肉眼可见的柔和了起来,“遥遥,你回来了?”

遥遥?

员工们更是惊呆了,要知道总裁夫人这五年来孜孜不倦的天天献殷勤,总裁也向来只喊她的全名,何曾这么温柔过?

“这里不方便说话,我们出去走走吧?”

“好。”江庭洲点头答应,丝毫不避讳别人的目光,和易遥走了出去。

马路上,两人并肩而行。

“抱歉,庭洲,五年前我一心顾着学业出国,不知道你们家出了那样的事,也不知道清晚竟然会逼你结婚,还……害死了羡安。”

说完,易遥悄悄看了一眼江庭洲的反应,果然,他十分平静,根本没有怪她的样子。

只是提到沈清晚时,他心里的异样又动了动,“你不用内疚,这些事都跟你没关系。”

易遥佯装叹了口气,小声试探,“清晚呢,以前她不是最喜欢粘着你吗?”

江庭洲想到那张离婚协议,又想到今天一整天都没有出现的人,淡然道:“我和她离婚了。”

离婚?

易遥心中一喜,作出一副遗憾的样子:“其实这样也好,她就是执念太深,对了,庭洲,你带我去羡安的墓园看看吧,说起来,我还一直没去祭拜过,毕竟以前,他跟我最亲近了,还总是开玩笑说,要和我做一家人呢。”

她试探的看向江庭洲,只见他愣了愣,漆黑的墨瞳叫人看不出情绪,温声答应她:“好,我带你去。”

很快,江庭洲开车带着易遥到了墓园门口,却看见周围停了几辆警车。

门口也被警察拦住了。

黑压压的墓园透着一股压抑,江庭洲的目光掠过门口看向里面,“出什么事了?”

警察道:“里面有特殊情况,墓园暂时不让进。”

看警察一脸严肃,估计不是小事。

江庭洲和易遥对视了一眼,知道今天进不去了,准备离开,两人刚转身,墓园保安便凑过来跟警察说着什么。

“那女人对自己也太狠了,割腕自杀多痛啊,我发现的时候她死都保持着下跪的姿势,那血都流到墓碑下去了,真是太惨了。”


======第四章======

江庭洲脚步一顿,忽然停下转头。

割腕自杀?

不知为何,他心里忽然感到一阵沉闷,易遥见他神色似乎不对劲,也停下问道:“庭洲,怎么了?”

江庭洲摇摇头,压下心里那股奇怪的沉闷感:“没事,走吧。”

说完,他又往墓园里看了一眼,随后便带着易遥重新回到了车上。

两人上车后,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从里面抬出一个担架,躺在担架上的人被蒙着白布,想必就是那个自杀的女人。

而此刻,江庭洲正好发动车子离开。

易遥回来了,沈清晚却真的彻底消失在了江庭洲的生活。

沈清晚不再出现的第三天,江庭洲才发现,原来不止他以前喝得咖啡,甚至包括是他因为工作太忙,而在办公室随意让秘书送的工作餐,其实并不是普通的外卖,而是沈清晚亲手做的;

他休息不好,偶尔会在办公室午休,而放在办公室卧间里用来安神的香薰,是沈清晚特意去学之后给他调制的。

而这些东西,沈清晚已经好几天没有来送过了,而原本从前一见到总裁夫人就横眉冷对的江庭洲,却不仅没有高兴,反而情绪肉眼可见的差了起来。

茶水间里,三个秘书一边喝着咖啡一边闲聊。

“你们说,总裁和夫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道消息,听说是离婚了,你想啊,夫人那么爱总裁,如果不是离婚,怎么可能这么久不来。”

“啊?”又有一个八卦道:“难道总裁最近老是阴晴不定也是因为离婚?”

“不知道,不过最近那个易小姐,好像跟总裁走得很近,而且总裁对她,比对夫人好多了。”

“我觉得那个易小姐才比不上夫人呢,还是夫人对总裁更好。”

“我也觉得。”

“我也觉得。”

……

茶水间外,来找江庭洲的易遥在外面驻足站了两分钟,脸上的表情并不好看。

想到回国后,江庭洲虽然对自己一直很好,但却老是心不在焉,难道真的是因为沈清晚?

不行,她得加快速度,那个女人好不容易离开了,江太太这个位置,她一定要重新夺回来!

她转身走进江庭洲的办公室,约他一起去吃午饭。

江庭洲欣然答应,两人便在江氏附近的西餐厅吃饭。

“我记得你以前一直挺喜欢这家的牛排,今天再尝尝?”易遥笑着给他点了单。

西冷牛排上来后,江庭洲看着那散发着香味的牛排,却忽然蹙了眉。

他竟然又想到了沈清晚。

那个女人为了讨好他,煎牛排的手艺也是一绝,不过他没吃过几次,大部分时候她做的东西都会扔进垃圾桶。

每次他扔了之后,她都会做出一副伤心表情,但是下一次还是会做。

“庭洲?”见他走神,易遥喊了他一声,江庭洲这才回过神来。

“怎么了?”

易遥看着他,随即咬唇道:“我就是想起来,羡安以前也很爱吃这家,如果不是清晚……”

江庭洲的眼神立刻冷了下来,冷冷地盯着那牛排,想起羡安,心里再次布满仇恨。

是啊,沈清晚的那些讨好,不过是些为了弥补愧疚的廉价手段而已。

害死羡安,是她做几次饭就能赎罪的吗?


======第五章======

那个女人讨好了他五年,奢望着自己能原谅她,

这次离婚和不出现,一定也不过是她是的手段罢了,江庭洲冷笑一声。

沈清晚,真以为玩几天失踪就能改变什么吗?

做梦!

接下来几天,易遥几乎每天都会来找江庭洲,两人一起出去吃午饭,在集团其他人眼里,都以为这个易小姐就是江氏集团的下一任总裁夫人。

而沈清晚则再也没有出现过,直到一周后,江家老宅打来电话,要江庭洲和沈清晚一起回去参加家宴。

江家长辈也是听说了两人离婚的消息,想把两人叫回去问问。

挂了电话后,江庭洲看了那一直被垫在办公桌最底下的离婚协议一眼,最终起身,开车回了和沈清晚的婚房。

别墅,张妈看到一周没回来的江庭洲,忙道:“少爷,您回来了?”

江庭洲面无表情的点头,看到空荡的别墅,没有了那个平时总是忙忙碌碌的身影,他下意识皱眉:“她不在家?”

意识到他问的是沈清晚,张妈有些意外:“您是说夫人?”

随即,她又叹了口气:“夫人好几天没回来了,我们也不敢打扰您……”

谁不知道江庭洲厌恶沈清晚入骨,因此关于沈清晚的事,通常下人都不会报给江庭洲,因为他毫不在乎,也根本不想听。

江庭洲没再回答,径直上楼走上卧室。

看到空荡荡的房间时,他站在门口愣了一下。

竟然什么都没有了。

沈清晚,真的,搬走了?

他蹙着眉走进来,看着空荡荡的床、空荡荡的衣柜、空空的梳妆台。

这五年来,那个女人一点一点积累在这个卧室的东西,全部都消失了。

房间回归里冷冷清清,忽然,他注意到梳妆台上还留着一个什么东西。

江庭洲心中一动,走过去,却看见一枚钻戒被放在上面。

那是沈清晚的婚戒,她向来宝贝的要命,从来不肯摘下。

而此刻,她搬走了所有的东西,却唯独留下了这枚钻戒。

拿着那枚钻戒,他心里忽然有些发堵。

沈清晚消失了快一周,这是第一次,江庭洲真的开始意识到,她所说的离婚,并不是开玩笑,也不是欲擒故纵。

她是……真的打算放他自由?

好!好得很!

他狠狠攥着她的婚戒,眼神黑得发沉。

这场婚姻本就是他不喜欢的,何况她还是害死羡安的罪魁祸首,他早就想摆脱那个女人了。

没错,早就想摆脱了!

江庭洲一甩手,正准备离开,余光却又看见梳妆台下面的角落,似乎掉落了一个什么东西。

他走近两步,看清楚是个药盒后,弯腰将那盒子捡起,拿到眼前一看。

瞬间,高大的身躯僵在了原地,他的眼睛死死盯着那盒药。

瑞戈非尼。

一种抗癌药?


======第六章======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他眯着眼睛回想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忽然想到羡安忌日那天,在墓园看到她时,她的背影的确非常瘦弱,他当时也感到过不对劲。

但也以为那只是她故意装可怜博同情罢了。

沈清晚那样的人,如果真的得了癌症,怎么可能不声不响的离开?

如今她爸爸去世,沈家也倒了,她不应该比以往更加死死赖着他,赖着这个江太太的身份,逼他兑现照顾她一辈子的承诺才对吗?

没错,没错,那样才是沈清晚,所以,这个东西一定是假的,是她故意留下的。

江庭洲死死捏着那个空药盒,忽然想到什么,拨出了一个号码。

电话响了七八声,严悦铃那边才接通。

她是江家的私人医生,但同时也是沈清晚的多年好友,因此,江庭洲从前并不怎么待见她。

而现在,显然严悦铃也并不怎么待见江庭洲。

电话接通后,江庭洲开门见山:“沈清晚为什么在吃抗癌药?”

严悦铃一怔,她的确知道清晚得胃癌的消息,但沈清晚一直让她隐瞒这件事。

事实上,三个月前就是她亲自给沈清晚诊断了胃癌,其实,如果治疗得当,以现在的医疗手段是完全可以延长清晚的存活时间的,可惜,她被江庭洲折磨了五年,早已失去了任何活着的欲望。

甚至……还做出了那种傻事。

见她不说话,江庭洲没了耐性:“快说!难道她真的得癌症了?严悦铃,这是不是又是你们耍的花招,她那么阴险狡诈的人……”

“够了!”

如果是以前,严悦铃说不定还会继续瞒着,但是现在,清晚为他付出了所有,而这个男人还在不断的诋毁清晚。

她红着眼,全然忘记自己是江家的私人医生这件事,怒道:“江庭洲,你这个没良心的白眼狼,清晚真是瞎了眼,才会喜欢你!”

说完,严悦铃便立刻挂断了电话。

偌大的卧室安静了几秒,江庭洲低眸看了手中的空药盒一眼,随即将它狠狠的扔在地上。

一定是假的!

接着,他转身走出房间,径直离开了别墅。

那天之后,他又再也没有回过和沈清晚的婚房,甚至除了集团办公室之外,哪里都没去,又开启了日夜不息工作的模式。

就这样连轴转了几天,江庭洲的心反而平静了些,终于不再去想其他的。

苏漫端着咖啡送进办公室,“江总,您的咖啡。”

最近几天,她们几个秘书把国内外有名的咖啡全都仔仔细细给江总挑了一遍,最后总算找到一款跟从前差不多味道的。

没办法,江庭洲实在太挑了,想她堂堂国外常青藤大学毕业的高级秘书,都差点儿因为一杯咖啡丢了工作,可见,之前沈清晚在的时候,为了迎合江总的口味付出过多少努力。

江庭洲头都没抬,“放那儿吧。”

“是。”苏漫放下咖啡,想劝几句,但又不怎么敢开口,就在她犹豫之际,总裁办公室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下一秒,一道中气十足的年轻男人声音传进来。

“江庭洲,给我滚出来!”


======第七章======

苏漫被吓了一跳,以为有人闹事,结果下一秒,颜泽那张满脸带笑的桃花脸就走了进来。

江庭洲看见他,蹙眉道:“我看要跟颜老说一声,你有点太闲了。”

颜泽吊儿郎当的走过来,直接坐在江庭洲的办公桌上,“我说江庭洲,你也太没义气了,都多久没出来跟我们喝酒了?怎么,不是听说沈清晚不管你了吗?”

颜泽和江庭洲一起长大,是多年的好兄弟,不过他并没有像江庭洲那样的事业心,反正只热衷于吃喝玩乐。

还经常拉着江庭洲一起喝酒,不过江庭洲的胃并不是很好,而且自从他跟沈清晚结婚之后,有那位沈大小姐管着,颜泽这帮兄弟都收敛了很多。

一听到颜泽提起沈清晚,江庭洲眉眼一沉,像是想到什么,忽然站了起来。

接着便看着他道:“走吧。”

颜泽甚至有些没反应过来:“什么?”

“你不是来找我喝酒的吗?”

夜色酒吧包厢。

从小一块儿玩的几个兄弟看到颜泽真把江庭洲给带来了,纷纷起哄。

“要不说还得看颜大少爷,也就只有你能请得动江庭洲了。”

“真是稀客啊。”

“江总,您跟家里报备过没有?这次沈大小姐不会再冲进来把我们都骂一顿了吧?”

江庭洲手里拿着酒杯,没有回答,不过他们的话倒是让他想起来五年前,婚礼前一天,他也是和这群朋友出来喝酒,后来沈清晚和羡安就来接他,沈清晚把带他喝酒的所有人都臭骂了一顿,从那次起就悍名在外。

一个名门闺秀,却为了他,好像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名声。

他一杯又一杯地喝着,威士忌、伏特加,来者不拒,最后,仰面靠在沙发上,眼神迷离的看着天花板的吊灯,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就是,自由的感觉吗?

可以随便喝酒,无论喝多少、喝多久都没有人管,这样……也挺好的。

沈清晚,你真以为,你离开了,我会不习惯?

他嗤笑一声,再次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这时,沙发旁边陷了下来,颜泽坐在他旁边,面色看着比江庭洲清醒不少。

“你喝这么多干嘛?”

江庭洲淡淡道:“心里高兴。”

“高兴?”颜泽笑了一声:“你这可不像高兴的样子,你该不会是……在想沈清晚吧?”

他饶有趣味的盯着江庭洲,这些天,沈清晚跟江庭洲离婚的消息在圈子里传的有模有样,看样子,好像不是假的。

江庭洲靠在沙发上,目光懒懒地看向他:“你在做梦?”

“也是,你怎么可能想她,京北圈子里谁不知道,是她沈大小姐多年苦恋你而不得。”

颜泽跟他并排躺下,又忍不住开口:“不过说真的,你真的就没对她心动过吗?你和她也算青梅竹马,虽然说以前你好像跟易遥更亲近,但沈清晚对你的好,可真是谁也比不上。”

心动?

江庭洲咀嚼着这两个字,这些年,他也无数次想过这个问题。

如果当年,羡安出事跟她没关系,自己是不是就不会这么恨她,是不是也会尝试着接受这段婚姻。

即便她总是缠着自己,即便她利用江家的危机逼他结婚,即便她试图用一个承诺牵绊住他的一生。

即便她自私自利、强横霸道。

但其实,在那场车祸之前,他对和她结婚的态度很复杂,一方面,他厌恨这种被人威胁的感觉,另一方面,在内心深处,却好像也并没有那么排斥和她结婚。

如果羡安不是她害死的……

可惜,没有如果。


======第八章======

“我永远不可能喜欢她。”说完,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颜泽叹了口气,看他又开始一杯接一杯的喝,许久后,才缓缓道:“但愿你是真的不喜欢她。”

就这样,江庭洲不停地喝着,而这次,再也没有人会冲进来抢走他的酒杯。

众人不知道喝了多久,江庭洲的脑子昏昏沉沉的,伸手将西装领带扯松,忽然拿出手机,眯着眼睛看了一眼上面的时间。

1:27了。

居然已经凌晨了,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却没动,只是站在原地,不知在做什么。

颜泽今晚喝得都没有江庭洲那么多,见他站着不动,以为有什么事,赶紧起身过去看。

结果,一走近才发现,江庭洲手里拿着手机,竟然在打电话。

颜泽有些蒙了:“庭洲,你要干嘛?”

“让沈清晚来接我。”

江庭洲此刻脑子根本不清楚,他只记得,以前每次出来喝酒,都是沈清晚来接他。

没结婚的时候,她每次总是气势汹汹的过来,气呼呼的警告所有人不准再灌他喝酒,只是没人会听。

结婚了之后,因为羡安的事,他对她再也没了好态度,她也收起了曾经那副大小姐的样子,只会在差不多的时候打电话问颜泽,可不可以来接他了。

她总是来的不早不迟,刚刚好。

今天那个女人怎么回事,怎么还不来?

就这样,他拨通了两人在分开后的第一通电话,颜泽不知在想什么,也并没有阻拦他。

只是电话接通后,响了一声、两声、三声。

然后挂断了。

江庭洲皱了皱眉,锲而不舍地又打过去,这次却被立刻挂断。

颜泽见状,觉得沈清晚大概还在生气,是不会接他的电话了,连忙伸手就要去抢手机,结果江庭洲明明喝醉了也不知哪儿来那么大的劲儿,伸手便直接把颜泽推回了沙发上。

接着,他再次拨通电话过去,这次接通了。

很快,严悦铃不耐的声音便从那边传过来。

“江庭洲,有病是不是?别打了!”

很快电话又被挂了。

这不是沈清晚的声音,江庭洲似乎愣在了原地,颜泽无奈的走过去,想着江庭洲真是醉的太厉害了,连号码都拨错了。

“行了,我们送你回去。”

江家别墅,颜泽和易遥一起把已经醉倒的江庭洲扶回了房间。

两人将他放在床上,易遥皱着眉道:“颜泽,你先回去吧,我来照顾庭洲。”

颜泽有些犹豫,其实他本来没想找易遥送江庭洲回家的,只是刚好那时候易遥给江庭洲打了电话,又非要过来。

现在庭洲跟沈清晚离婚的消息也不知道是不是属实,就这么留他们孤男寡女?

看出颜泽的犹豫,易遥道:“我也跟庭洲一起长大,你难道觉得我会做什么吗?他醉成这样一个人怎么行。”

看江庭洲那烂醉的样子,颜泽也确实不好再说什么。

只是离开前,他看了她一眼:“易遥,有些东西,当初你放弃了,过后就不会再是你的了,好自为之。”

易遥手一僵,眼底有些心虚。

但颜泽没再说别的,转身离开了。


======第九章======

清晨,江庭洲醒来时还一阵头痛。

而当睁开眼,他发现自己回到了和沈清晚的别墅婚房后,眼中的迷茫更甚,他喝醉之后一向不记得前天晚上会发生什么。

一转身,又看到了旁边桌上的解酒汤,江庭洲浑身一僵。

以前每次喝醉后,都是沈清晚带他回家,然后也会给他煮上一碗解酒汤。

难道……昨晚也是沈清晚带他回家的?

她回来了?

没错,一定是她,除了沈清晚,还会有谁?

他的双眼瞬间闪起自己都没发现的光亮,这时,门口传来开门的声音,江庭洲猛地抬头,还没看清人便脱口而出:“沈清晚!”

和易遥对视那一刻,江庭洲和她同时愣住。

“怎么是你?”

易遥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江庭洲语气中的失望,她挤出一抹笑,将熬好的粥端了过来,“我见你昨晚醉的太厉害了,就一直在照顾你,尝尝我煮的粥。”

江庭洲接过粥碗,心里不知是什么心情,他刚才,竟然会那么迫切的希望门口的人是沈清晚?!

怎么会这样,江庭洲沉默不言的喝完了粥,下楼后,才发现家里还是原来的样子,冷冷清清,甚至连佣人都一早就被易遥遣走了。

他心里忽然一阵空落落的沉闷。

甚至一个没站稳,腿踢到了沙发差点摔倒,易遥赶紧伸手扶住他,两人骤然贴近,易遥直直盯着他的眼睛。

江庭洲正要推开她,却听见门口传来一阵熟悉的嘲讽声。

严悦铃双手抱臂,讽刺的看着两人:“江总果然深情啊,这才离婚多久,就急着找你的初恋情人重修旧好了。”

江庭洲冷冷站好,“你来干什么?”

“来拿点东西。”严悦铃不屑的看着两人,本想好好骂这两人一顿替沈清晚出气,但又觉得不值得跟他们费口舌。

“清晚的婚戒,我来替她拿走。”说这话时,她眼里藏着很深的悲哀。

她知道,当初婚戒是清晚自己留下的,但严悦铃并不希望这东西留在江庭洲手里,他不配拿清晚的任何东西。

没料到,江庭洲却不肯给,听到她说拿婚戒,立刻认定这是沈清晚耍的把戏,冷笑道:“怎么,就忍不住了?也不演久一点。”

严悦铃怒道:“江庭洲,你别太过分!”

易遥忽然开口道:“严医生,过分的是清晚吧,当初结婚是她逼的,离婚也是她提的,还因为她害死了羡安,她现在还想怎么样?”

一听到这些,严悦铃几乎立刻暴怒:“你胡说什么!易遥,你也配指责清晚?我告诉你们,清晚她不欠你们任何人!”

“倒是你!”她指着江庭洲:“你欠她的,一辈子也还不清。”

她这样的态度似乎也激怒了江庭洲,他一字一句道:“沈清晚有资格说这种话?害死羡安,她才是一辈子都还不清!”

看着男人怒到发红的眼眶,严悦铃心里骤然崩溃,她什么也不想管了,什么也不想顾了。

不顾一切的大吼道:“害死羡安的人不是清晚!从来不是她!”

江庭洲瞬间怔住,严悦铃双手颤抖的厉害,继续道:“江庭洲,五年前那一晚,开车的人,是你。”

轰!

像一个炸雷在头顶炸开,江庭洲觉得这一切都可笑至极:“严悦铃,你疯了吗?”

“我疯没疯,你去问下你父亲不就知道了,你以为,为什么当年羡安死了,你父亲却没反对清晚嫁进你们江家?真的只是因为江氏的危机吗?”

江庭洲心里猛然涌起一阵寒意,透过他的四肢百骸,让他全身上下冷的不像话。

“不可能,这一定又是你们骗我的,告诉我沈清晚在哪儿,我要问她,我要她亲口告诉我当年的真相!”

“她不能亲口告诉你了,”严悦铃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哀伤,看向他。

“因为,在一周前,为了给害死亲弟弟的你赎罪,她已经割腕自杀了!”


======第十章======

江庭洲整个人都僵在原地,过了好久才回过神来。

他脸上是讽刺的笑,“严悦铃,你至少应该找一个稍微令人信服的借口。”

他完全不信,沈清晚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死了?

但是严悦铃却满脸认真,说“沈清晚自杀”的时候,眼泪也已经流下来。

她咬牙忍着:“江庭洲,就在和你离婚的第二天,她在你弟弟的墓地割了腕,送去医院之后就停止呼吸了。”

她声泪俱下,江庭洲后背一凉,但是仍然不信。

“严悦铃,你为了骗我,还真是费劲心思。”

严悦铃已经哭的喘不上气来,眼神却冷漠的很:“她是被你伤透了心,离了婚之后,根本就想过要活……”

“够了!你们的谎言愚蠢至极!”江庭洲突然出声打断,他的眼神终于不似刚才的平静,里面似乎还含着怒火,手抓着椅子的扶手。

严悦铃深呼吸,吸了吸鼻子,扔下一句“信不信由你。”后,上楼找了钻戒就径自离开。

易遥也被吓到了,但得知沈清晚死了后,却是无尽的欣喜涌上心头,面上却还要装出一副焦急的样子,“庭洲,这到底怎么回事?”

江庭洲此刻已经无暇顾及她,掏出手机就拨通了颜泽的电话。

“立刻给我去查沈清晚的下落!”

“怎么了?”颜泽诧异道。

江庭洲拧着眉,目光深沉,让人一眼看不到头。

“刚刚严悦铃过来了,她说,沈清晚死了。”

电话那头说了句我靠,语气全是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江庭洲:“严悦铃说,在我们离婚之后,沈清晚就割腕自杀了。”

这个消息太突如其来,颜泽没有丝毫准备,他只是突然想起来,那天在公司门口看到的,那个脆弱到风一吹好像就会倒下的背影……

“帮我去查墓地那天的监控,不管是是马路上的还是医院的,快点!”江庭洲目光如炬。

他不相信,他绝不相信这是真的,如果沈清晚真的出死了,他怎么可能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颜泽还没回过神来,只是下意识的点头。

很快,他就查到了消息,飞快赶到了江家。

“庭洲,严悦铃说得没错,那天墓地确实有个割腕自杀的人,送到医院就没了呼吸,经证实,的确是沈清晚……”

江庭洲从沙发上站起来,脚突然一软,后退了一步。

没了呼吸……

沈清晚那个女人,真的死了?

颜泽看他这个样子,微微叹了口气。

如果现在他还看不清江庭洲对沈清晚的感情,他颜泽也算是白认识他这么多年了。

如果江庭洲真的爱上了沈清晚,这个时候才意识到,未免太晚了一些。

他早就应该看出端倪的,从最开始沈清晚失踪时江庭洲的态度,他就应该猜到。

一个恨了这么多年的女人终于离开自己的世界,他的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笃定她一定还会回来?

江庭洲,只怕早就爱上她了吧!

“我找到她的墓地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江庭洲按着眉心,连声音都在颤抖,“在哪儿?”

“你别激动,墓地应该也是严悦玲给她选的,在郊区的一个公墓,你……诶,你现在就去?”

颜泽看着已经走到门口的江庭洲。

江庭洲停下,手中拿着车钥匙,应该是累极了,连声音都变得异常轻:“带我去。”

颜泽叹了一口气,“跟我走吧。”

江庭洲,我宁愿你像以前一样做一个没有心的人。


======第十一章======

八月的太阳很毒,空气中的闷热让人无法忽视,远郊公墓这里,一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无论多璀璨的阳光也无法让这里变得更加明亮。

这里很安静,几乎没什么人回来,在若干个墓碑里,唯有一个墓碑前站着一个人。

江庭洲一双黑眸从站在这里开始,就盯着面前墓碑的上的黑白照片。

那上面的女孩子年轻美丽,笑的异常开心。

看着看着,江庭洲却无端生出一股陌生感,多久没见了?

不过也就一个多月而已,他曾经最高记录是半年没有回家一趟,短短一个月,不足以让他觉得陌生。

那是为什么?

女孩儿的明晃晃的笑容是即便黑白照也挡不住的青春靓丽,这张应该是她大学时候的照的吧?

江庭洲想到了,是啊,笑!

沈清晚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有多久没有笑过了?

江庭洲看得好像入了迷一样,颜泽在远处一颗老树下站着等他,看到他迈上台阶,直接蹲下坐在她的墓碑旁边,眼神放空。

他以为江庭洲看到沈清晚的墓之后,会比之前更加激动,就算了拆了这个墓看看沈清晚是不是真的葬在这里,这种事颜泽相信他真的干的出来。

毕竟江庭洲疯起来从来不管不顾。

但是他没有,他异常平静,好像一来这个地方的时候,就已经接受了事实。

江庭洲在公墓坐了很久很久,像要坐到天荒地老一样,太阳从东边到西边,天空从万里无云到霞彩满天,他始终坐在她的墓旁。

颜泽以为他一直只是安静的坐着,直到天快黑了,他走过去的时候,才隐约间听到他的低语。

“沈清晚,比起狠心,我还是比不上你……”

纵然是向来自诩淡然的颜泽,心情也难得沉重,“庭洲,天快黑了,咱们快走吧。”

“走?”江庭洲有些懵懂的抬头,嘴角扯出一个绝望的笑,“是啊,这个自私狠心的女人终于走了,我盼望了五年,她终于走了!”

说到最后,他声音竟有些哽咽。

颜泽过去扶住他的肩:“江庭洲!你振作一点!”

江庭洲摇摇晃晃的起身,不知道在冲着谁点头:“是,是啊,她是沈清晚,她是沈清晚,沈清晚终于死了,终于死了!”

说着就拉着颜泽的衣服离开这里,“走,陪我去喝一杯。”

……

夜色仍然跟以前一样,灯红酒绿,嘈杂的摇滚乐十分刺耳。

“这一杯,庆祝我恢复自由。”

江庭洲端着酒杯,看颜泽。

颜泽面无表情,拿起自己的酒杯和他碰了一下,“你一个月前就已经恢复单身了。”

江庭洲像没听到一样,仰头就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重新拿起一杯,“这一杯,恭喜我再也不用见到那个女人!”

颜泽前一杯酒都还没喝,冷静的看着他:“江庭洲,你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吗?”

江庭洲没理他,又一饮而尽,继而重新拿起一杯酒。

“这一杯,祝愿我以后没有沈清晚的生活万事顺遂!”

这次都没等颜泽说话,江庭洲又是一仰头,一杯见底。

就这样来来回回,重复了十多回,他终于撑着手靠在吧台上,庆祝恭喜了半天,但是颜泽却是没从他脸上看到半分高兴的影子。

从小到大,江庭洲永远都是朋友中最冷静,最隐忍,最从容的那个,颜泽则是容易冲动,情绪外露的,现在他们两个怎么想反过来了一样?

“怎么不喝了?你还有最重要的一个没庆祝。”

江庭洲脸贴着吧台的桌面,冰凉的触感很舒服,他有些微醉,听到颜泽这么说,不由问道:“什么?”

颜泽:“庆祝你,终于明白自己的心意。”


======第十二章======

江庭洲手一僵,“你什么意思?”

颜泽神色沉重:“江庭洲,承认喜欢沈清晚,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难吗?”

“你***瞎说什么!”他突然又抬起脸,却不去看颜泽,又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酒,苦涩的口感入肚,他竟皱了眉,这酒真是苦。

颜泽不逼他承认,“江庭洲,你知道吗,我看到你坐在她的墓旁边的时候,都以为你要哭了。”

“我从没见过你那种表情,像小时候丢失了一件最心爱的玩具,那种再也找不回来的失落感,你敢说你真的不喜欢沈清晚?”

“她跟了你整整五年,她为你掏心掏肺,我们所有人看在眼里,你却好像永远一副视而不见的样子,其实你并没有,你全都看见了,所以,江庭洲,你早就爱上她了。”

最后是一句肯定句,没有任何疑问的成分。

江庭洲全身都僵住,久久没有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按住了自己的眉心,缓缓低下高傲的头颅,连声音都在哽咽,“我让你查的第二件事,你……你查到了没有。”

这些天,他一直在逃避。

以为用对沈清晚的恨意,就能彻底麻痹事情的真相。

可这层遮羞布,在被颜泽直白的说出自己对沈清晚动了心后,再也遮不下去。

闻言,颜泽神色有片刻的异样,沉声道:“庭洲,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不知道真相,也许……”

“说!”

颜泽闭了闭眼,一字一句道:“查到了,当年开车的,的确是你。”

轰!

犹如一道惊雷,轰然劈在江庭洲耳侧。

有一瞬间,他甚至觉得支撑不住,整个人都要栽倒在地。

那一刻,后悔,痛苦,难以置信通通疯狂的朝他头顶涌去,他浑身发抖。

“啊!!!”

江庭洲觉得自己疼得的五脏六腑都像要被挖空了,他像是发了疯一样,抄起一旁的椅子拼命地朝地上摔去。

他疼得浑身上下都在痉挛。

颜泽看着这样的江庭洲,很想上前去劝,但又踟蹰着不能上前。

发泄吧。

发泄出来,就好了。

最后,颜泽要送江庭洲回去,但他却执意要自己回去。

颜泽担忧的看着他,“你确定?”

江庭洲没回答,只是哑着嗓子,红着眼睛看向他,“颜泽,我是不是……全天下最大的傻子,她再也不会回来了,对不对。”

颜泽一怔,想说句节哀,可他却好像并不需要他的回答,拿着车钥匙,发动车子,然后驰骋而去。

江庭洲车速开的极快,又开着窗,深夜的风还是有些凉意的,吹了半天,到让他清醒了一些。

不知不觉,他就开到家。

停在别墅门口,拔下车钥匙,按下密码走进去。

他摇摇晃晃,连步伐都有些不稳,又直接走进了沈清晚的房间。

按下开关,一室明亮。


======第十三章======

他呆呆的走到房间中间,抬头将整个房间都看了一遍,每一个角落都不想放过。

这个房间简陋的很,沈清晚向来不是什么主张奢华的人,房间里出了床,书架这些必须的配置,几乎没有什么装饰品。

他缓缓的走到她的那张床旁边,犹豫着坐下去,瞬间觉得冰冷的很。

伸手在她白色的被单上抚摸,这事沈清晚盖过的被子……

他像发疯了一样,脱了鞋,直接睡在这张床上,将这床被子紧紧的盖在身上,他没有开空调,这屋子本就闷热。

不过一会儿,江庭洲就满身的汗,但是却仍然不肯松开。

他闭上眼睛,用力的呼吸着,仿佛像汲取这个房间内曾经有过的沈清晚的气息。

忽然,他翻到床头的一本日记本。

应该是沈清晚的。

2017年9月12号,我们终于结婚了!

9月13号,他去英国出差了,其实我之前也计划去英国度蜜月……不过没关系,爸爸告诉我要理解男人的事业心。没关系,让他回来的时候告诉我英国的景色就好了。

10月30号,他从英国回来,在家里住了三天。我很开心,这好像他结婚以来在家住的最久的时候了,我特地去江家老宅跟以前给他做饭的保姆学做饭,现在就是我大展身手的时候了!

11月2号,为什么这么快就要走了,为什么我觉得他好像不是很喜欢我……

11月15号,回来住了一晚,今天他好像很不开心,比以前都醉的厉害。

12月30号,回来了,又走了,新年快乐。

……

他一张一张翻着,上面的每个日期都是他回家还有离开的日子,越往后面翻下去,

他回家的次数,确实屈指可数。

马上就到了今年的。

2022年9月1日,江庭洲,我不会再缠着你了,从今天起,我会彻底离开你的世界,曾经的那些苦痛,就全都留给我一个人承受吧。

愿你永远平安喜乐,有朋友,有兄弟,有忠诚,有人爱,再也不会孤单。?

这句话的字写的很轻很轻。

江庭洲黑眸紧盯着那句,一只手捂住胸口,俊朗的剑眉紧蹙,心痛的快要喘不过气来。

“清晚,对不起,我错了,我后悔了……”

我后悔了,兜兜转转这么多年,直到你终于彻底离我而去,我才终于醒悟。

在这一刻,在这无法忽视的如此剧烈的心痛感觉下,江庭洲终于敢直视自己的心。


======第十四章======

这一夜江庭洲竟然睡得极安稳,在沈清晚曾经的床上。

直到第二天大亮,他睁开双眼,眼中清醒无比。

他翻身从床上下来,细心的将床铺整理好。

颜泽接到江庭洲的电话的时候,有些惊讶,开口就问:“怎么,酒醒了?”

江庭洲声音清冽,一改往日的深沉,“颜泽,江氏,我暂时交给你。”

“哈?”颜泽差点儿惊掉下巴,确认道:“江庭洲?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暂时把江氏交给你,颜泽,好好替我管理。”

颜泽对着手机暴吼:“酒还没醒就自己去洗个冷水澡清醒一下,江庭洲,你当江氏是闹着玩儿吗?给我?怎么,你看破红尘了要出家?”

那头的江庭洲似乎心情很不错的样子,“颜泽,我只是想出去散散心而已,江氏我只是暂时先交给你打理,你要是给我玩崩了你也吃不了兜着走。”

“你要去哪儿啊?”颜泽犹豫着问,虽然江庭洲说话听着挺正常的,但是颜泽真怕他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江庭洲立即回答:“英国。”

“去英国干嘛?江庭洲,你……还没好?”

“清晚想去英国很久了,结婚的时候她就想去了,一直没有机会,我不想让她等了。”

“沈清晚?”颜泽没反应过来,语气像见鬼一样:“你……你什么意思?”

那边沉默了一段时间,然后回答:“我会带着她的骨灰去,你照顾好江氏。”

说完就挂了电话,又给易遥发了条信息。

“以后不要再见了,很多人错过就是错过了,我现在喜欢的人,是沈清晚,她活着的时候,我没有好好珍惜,她死后,我会用一生赎罪。”

发完之后,不顾易遥疯狂打来的电话,他掰碎手机卡,定了去英国的航班。

走过每一个地方,度过每一天,都会在日记里记下游记,甚至有时候会自顾自的写的想跟沈清晚说话一样。

在这个笔记本上,江庭洲写下的一页一页,就像一封封寄不出去的信,里面写满了他对了那个再也不可能回来的人的思念。

清晚,今天我去了泰晤士河畔的萨默塞特宫,我觉得你一定会喜欢那里,你以前好像很喜欢看那些奇奇怪怪的画作,莫奈、鲁本斯,如果你在的话,你一定会很开心。

……

清晚,这里是有55座音乐喷泉的庭院,晚上就是一个露天电影院,荧幕就架在对面的主楼上,你看到了吗?据说这里到了冬天会变成滑冰场,等到伦敦冬天的时候,我在带你来一次好不好?

……

清晚,奇怪的安赛乐米塔尔轨道,这个像塔一样的建筑,据说是轨道中的艺术品,我猜,晚上的时候,你站在这里拍照,一定会很美。

……

清晚,我好想你。

江庭洲五官英挺俊朗,气质卓然,即便是在伦敦,也从不乏追求者。

一个又一个的英国姑娘扑在他的身边,但是江庭洲总是表情淡然,对一切的人或事物都兴致缺缺,不管姑 娘 们有多热情,他总是漠然的拒绝。

姑 娘 们只知道,这个来自遥远国度的沉默寡言的男人,总是抱着一个黑色的厚厚的盒子,穿过伦敦街头,穿过各种各样景色不一的景色,永远没有停留。


======第十五章======

一天一天,春夏秋冬,转眼,就是一年一年。

当初跟颜泽说的“暂时”,一下子就变成了没有期限的等待,颜泽固然也把江氏经营的很好,但是大家心底还是一直等着那个男人。

那个在用自己的方式,赎罪的男人。

他在伦敦了待了一年多,把这个全球瞩目的城市逛了个遍,每一条小街,但他仍然不满足。

沈清晚喜欢的是英国,不仅仅是伦敦,这才只是一个开始。

江庭洲离开了伦敦之后,他接连去了伯明翰、牛津、爱丁堡,又是一年多过去了。

最后,他启程去了温彻斯特,江庭洲一来到这里,就觉得这个沧桑古老的城市适合他极了。

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之后,他心中的后悔更甚。

为什么现在才来这里?为什么明白自己的心意那么晚?为什么他不能跟沈清晚一起在这个城市生活。

每每想完,却又怅然若失,因为,这一切,都是他的咎由自取……

他时常坐在自己租的小院阳台上,抱着那个黑色骨灰盒,自言自语。

“当初结婚的时候,我应该带你来这里,清晚,我想这里比伦敦更适合我们。”

“清晚,我总是觉得你还没有离开。”

“清晚,清晚。”

不像在伦敦的为了沈清晚而走遍大街小巷,江庭洲真正开始爱上这里的生活。

天气有些冷了,现在回秋天,江庭洲穿着一件黑色的欧式长格子风衣,去了一趟超市。

现在是已经是下班时间,超市里正是人多的时候。

江庭洲只简单的买了一些做饭用的食材调料,他正在学习做料理,以前沈清晚在的时候,她做的东西不管有多香,他却连个眼神都吝于给予。

现在想吃也吃不到了,江庭洲却对被人做的饭菜也没了兴趣,于是就开始自己做。

他一只手推着购物车,一只手拿着笔记本,几个中学生一直在后面打闹,他的后背突然被猛地推了一下,手里的笔记本就掉在了。

手里的购物车也被一用力穿过人群,推向远处。

“ohsorry!”

几个男孩子立即道歉,但是江庭洲并没有理。

笔记本“啪”的一声掉在地上,他立即脸色大变,蹲下身去捡,然后手中像珍宝一样碰在手里,细心擦去灰尘,甚至没有立即站起来。

在人群拥挤的超市里,这里凭空空出一大块,让人们很不解。

不过更不解的是,这个被几个中学生撞了一下的东方男人,为什么要看上去这样难过的蹲在地上?还捧着一个看上去并不名贵的黑色笔记本。

“Dudeyouareintheway.”

一个留着脏辫儿的黑人男人不客气的说。

江庭洲没有理他,但是手中抱着那个笔记本,还是没有立即站起来,人们更加难以理解。

然后是一阵咕噜咕噜的推车的声音,有人帮他把购物车推了回来,那脚步声很轻,走到他身侧时,江庭洲正好微微抬眸,看到了一双秀美的腿,是个女孩子,穿着肉色丝袜。

淡淡的百合花香,好熟悉的味道……

那个女孩子并没有多做停留,把购物车推在他旁边,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就在这时,江庭洲却突然猛地起身,眼里似乎闪着惊喜的光芒。


======第十六章======

他起身后,立即朝女孩离开的方向望去,但是他一站起来,原本空出来的地方也立刻涌满了人群,女孩的身影瞬间被淹没……

江庭洲连购物车都没推,紧紧抓着笔记本,目光焦急的拨开人群寻找。

但是一眼望去,全是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他嘴里激动的念着:“清晚,清晚……”

然后一次次拨开一层层人群,却始终没有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眼里的光瞬间黯淡下去,直到把超市找了个遍,那股熟悉的味道,他也没有在闻到。

离开超市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他颓然的坐在路边的长椅上,眼神不知在看向何处。

坐了很久,最后自嘲一笑,江庭洲,你是真的入魔了……

是真的太想她了吗?只不过是有几分相似的味道而已,你就真的以为是她回来了吗?

“呵呵……”他伸手覆在眼睛上,苦笑一声。

原来,思念一个人久了,真的会看什么都像她,江庭洲打开日记本,从口袋中拿出黑色的钢笔,在空白页上写着什么。

10月24日晚上,坐在温切斯特一个超市旁边的公交长椅上,我很想你。

江庭洲觉得自己最近可能真的有些痴狂了,自从那次在超市之后,他只要出去,在街口转角,在某家咖啡小店,在教堂周围,他似乎总能看到沈清晚的影子。

看到一抹熟悉的背影,一阵熟悉的味道,一道熟悉的声音……

明明是一个英国女人的背影,他竟也能看出几分熟悉,然后出神好半天。

江庭洲自己都觉得在自己眼里,好像全世界的人,都变成了沈清晚的替代品。

他觉得自己真的魔怔了。

有时候他自己都会觉得奇怪,这两年以来,他对沈清晚的感情,不仅没有因为天人相隔有丝毫的消减,相反,他思念她的次数越来越多。

一边幻想着她还在自己身边,一边在午夜梦回时,因为内心的巨大空洞而堵的几乎无法呼吸,然后整夜整夜的失眠。

这样在外人看来就是发疯了一样的生活,江庭洲却甘之如饴。

早上七点,他从床上醒来。

盯着自己右手小指上的那枚戒指,每天早上醒来后例行亲吻,看着外面的阳光,是温彻斯特现在这个时候难得的好天气。

因刚刚而还有些朦胧睡意的脸上,展开一个淡淡的笑容。

如果颜泽没有告诉他那些话,江庭洲或许真的会选择一辈子生活在这个地方。

但是,命运总是难以捉摸,当你终于说服自己,接受过另一种生活的时候,它却偏偏要猝不及防的给你一个惊喜。

颜泽的声音里都是掩饰不了的颤抖,“江庭洲,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沈清晚还活着……”

电话这头的人没有说话,但是几秒之后,颜泽就听到端话里传来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江庭洲的手里还拿着抹布,他正在擦拭家里的花瓶。

久久的沉默之后,他小心翼翼的问道:“颜泽,你什么意思?”


======第十七章======

不敢,不敢问那句话,不敢抱有任何希望。

毕竟,事实曾经那么赤裸裸的摆在他的面前。

但是别说江庭洲,就是颜泽握着手机的手也是几乎爆出青筋,半天才说:“我也不知道,但是……江庭洲,我想,你还是回国一趟吧。”

他同样不敢说的太绝对,生怕给江庭洲一场空欢喜。

他知道江庭洲这辈子不可能在忘记沈清晚,就算是当年易遥走了之后,他都没有像现在这样为了她远走他乡过。

所以才会这么迫不及待的跟江庭洲说,即便这件事,听上去如此荒谬。

颜泽没在听到江庭洲说话,他只听到了一声“啪嗒”的响声。

是手机落地的声音。

江庭洲整个人愣在原地许久,满脑子都是颜泽的那句“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沈清晚还活着……”

如果沈清晚还活着……

活着……

他突然透过窗子看向外面,眼神像在乞求一样。

如果沈清晚还活着,他可以放弃一切!

还是清晨,江庭洲走出飞机场,手里抱着黑色笔记本,右手小指上的戒指闪闪发光。

他站在外面得马路上,看着这里熟悉的一切,闭上眼睛深深呼吸了一下。

C市,好久不见。

离开了这个城市近三年,江庭洲却没有对它产生任何陌生感,他是连夜赶回来的,现在心里只想着一件事——沈清晚。

颜泽才刚刚到公司,打着哈欠走进办公室,猛地看见那三年未见的人,不由得吓了一跳。

江庭洲穿着一身黑衣,一直坐在沙发上,望着墙,眼神像是放空了一样。

看到颜泽的瞬间,他激动的站起来,两步走到颜泽身边。

“严悦铃到底跟你说了什么,跟我说清楚。”

他问的急,眼里的期盼表现的太明显,颜泽心里也没底,不敢给出肯定的答案:“她说的很隐晦,但是大概意思是想让你别再这么发疯下去了。”

江庭洲眯了眯眼,下楼,开上颜泽的车直接朝严悦铃家去。

不管怎么样,他今天一定要这件事情问清楚,关于当年沈清晚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他一定知道的清清楚楚!

“啊!”

江庭洲猛地踩住刹车,他开车的时候一直在分神,也没注意看前面,一个不小心就撞上了前面的走江的人。

他赶紧下车查看,却在看到那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的时候,彻底的呆滞。

女孩儿甚至没有抬起头,长发披肩散落在胸前,一只手揉着自己的腰,嘴里哼哼唧唧的叫着。

或许是见撞自己的这个人半天没有过来,连句话也没有,女孩儿一下子抬头,五官都皱在一起。

“我说你……”

后面的话在看到江庭洲的脸时彻底被塞回肚子里,她一双杏眼圆睁,不可置信的说:“你不是在……”

下一秒整个身子就被人紧紧的圈在,她愣了愣,接出后半句:“英国吗?”

沈清晚能感觉到,这个男人在不停的发抖。

江庭洲惊喜的说:“清晚,清晚,你真的没死,你真的没死!”


======第十八章======

怀中的女孩儿却拼尽全力挣开他的怀抱,眼神陌生,“这位先生,我想你认错人了。”

江庭洲一怔,在无数个夜晚里,他抱着不可能实现的希望,幻想过他们再次相遇的场景。

现在终于遇见了,但是眼前这个跟沈清晚长着一模一样的脸的人,却显然当他是一个陌生人。

他急切的抓着沈清晚的手腕,满眼深情:“沈清晚,我知道你生我的气,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手中柔软的手腕意外的抽了回去,沈清晚撑着被摔得的有些疼痛身体站起来,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江庭洲,这个曾经她深爱过,爱到不自已,爱到愿意为他流尽一声鲜血的男人。

“抱歉,先生,我不认识你。”

心里却在后悔,她刚回国,严悦铃非要在家里给她做饭说是洗尘,结果做到一半又说没有酱油了,让她下楼来买。

这一下楼,居然就让她遇见了江庭洲?

就是知道江庭洲这几年一直都在英国,她才敢回来,结果……

她只能装作不认识他,反正在江庭洲的眼里,自己早就死了。

她脸上的淡漠疏离装的极真,如果是别人,或许还真的会怀疑她真的不是沈清晚,但是她面对的是江庭洲。

他只不过盯着她的脸看了几秒,便浅笑出声:“不认识我,却知道我一直到英国?”

沈清晚突然咬住下唇,该死,刚才看到江庭洲的时候,她不小心脱口而出了!

虽然瞒不下去,但是沈清晚还是没有要认他的打算,想趁他不注意的时候转身离开。

结果刚走了没两步,就被江庭洲的一把拉了回来,抱在怀里,他的声音也突然变得恶狠狠:“你休想再逃跑!”

说着就又打横抱起她,直接把她抗回了车里,反锁车门,调头,

他也不去找严悦铃了,满怀惊喜的带着她开回了江宅。

沈清晚一路上自然无比反抗,到后来甚至在求他:“我真的不会在纠缠你了,江庭洲,你放心,我这次回来马上就走,我不会打扰你的。”

江庭洲皱着眉,不会再纠缠他?马上就走?

沈清晚看他没有反应,只好低落的垂着头,紧抿着唇。

马上就开到了江宅,见沈清晚没有要下车的意思,江庭洲也不废话,打开她身边的车门,直接又伸出手把她拦腰抱起。

然后就大步的往江宅里走。

沈清晚瞬间惊叫,双腿双脚都在摇晃挣扎,“江庭洲,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还是不回答,抱着她进了江宅。

到了客厅之后,沈清晚看着这个曾无比熟悉的房子,突然就看安静了下来。

江庭洲也终于放下她,沈清晚的彷徨也只有一瞬间,她又恢复了一副冷淡的模样。

“江先生,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他无视她的故作疏离,温柔的执起她的手,“清晚,这里曾经是我们的家,我离开的这几年,颜泽每天都会安排保姆来这里打扫,这里的什么东西都没有变过。”

说着,他就拉着她的手往楼上走,“你的房间也还和以前一样,我带你去看看。”


======第十九章======

也不管沈清晚愿不愿意,强硬的拉着她上楼。

他没有看到沈清晚的表情,所以没有料到,在他即将跨上楼梯的时候,手里那温热柔软的手掌却突然用力的脱离了他。

他怔在原地,沈清晚挣脱他之后,后退两步,冷冷的开口:“我不想看。”

“并且,江先生,我们三年前就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当年那个爱你的沈清晚已经死了,现在的我并不想跟你再有任何牵连。”

江庭洲心头涌上一股怒意,自从相遇以来,她就一直向他强调,她不想跟他再有什么关系。

他眼底一片黑,向她步步逼近,“清晚,不要跟我置气,这三年,我一直在等你。”

可现在的沈清晚到底已经不是以前的沈清晚,即便现在江庭洲身上已经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她依然毫不畏惧,抬起下巴,看着他的眼睛。

“抱歉,但是我并没有等你。”

然后转身就欲离开,她极力忍住眼中的泪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像在哭。

“江庭洲,别在我面前做戏了,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还有,这里不是我们的家,江庭洲,那么多年,你何曾有一秒把这里当成是你的家?”

所以,她并不怀念这里,江宅带给她的,是无尽的孤独和凄惨,是曾经的屈辱,是那场被她胁迫得来的五年婚姻。

江庭洲,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想要时刻提醒我那段愚蠢卑鄙的过去吗?

三年前,我已经用自己这条命来偿还你那段被我拆散的爱情了,难道还不够吗……

江庭洲突然就说不出话来,胸口堵的发闷,看着她毫不犹豫的离开的背影,脚下像生了根,竟一步也跨不出去。

直到眼睁睁的看着沈清晚的身影消失不见,他才突然反应过来。

他在干什么?他居然再一次亲眼看着沈清晚从他的面前离开,就像三年前一样……

他心里猛然窜出一股不安,不行,她绝不能放她走!

然后就飞也似的追了出去。

沈清晚刚走出没多远,沿着江宅的围墙往外面的马路上走,她一颗心跳的七上八下,手摸着胸口。

“清晚!”

一道有力的手掌抓住了她的肩。


======第二十章======

沈清晚惊讶的回头,江庭洲赫然又站在了她面前。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要跑,但是已经来不及,江庭洲已经牢牢地抓住了她。

他的声音带着激动,“清晚,不要走,不要走……”

沈清晚心里也纠结的很,她不明白这次看到江庭洲之后,他为什么会这么反常。

这个当初恨她入骨,瞪着眼睛跟她说“我恨不得你马上就***”的人,现在为什么要做出这么一副深情的模样?

她不明白。

也不想明白了。

江庭洲爱什么,恨什么,从三年开始,都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了。

她冷静的看着他,声音清脆:“江庭洲,当年的事情是我的错,如果我知道,你是因为我父亲的威胁才答应娶我的话,我绝不会跟你结婚;如果我知道,你早就有心爱的人的话,我也绝不会跟你结婚。”

“江庭洲,你恨了我那么多年是应该的。但是三年前,我也已经用自己的一条命来偿还了。以后,我们真的不要再见面了。”

她缓缓推开他,眼神带着决绝。

江庭洲自懂事以来,第一次有想要流泪的冲动。

“当年我弟弟的事,真相,我已经知道了。我错了,是我错了,求你别走,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他什么都不会说了,明明有那么多思念,可真正见到她的那一刻,他除了失而复得的狂喜,只会不停的道歉。

沈清晚一怔,随即道:“那些都是我之前愿意的,你不欠我什么,但现在,我也不想和你有任何关系了。”

沈清晚最终还是走了。

留下江庭洲一个人,站在那条路上,看着她真正的离开,但他没有发现,沈清晚走的时候,微微颤抖的指尖。

她伸手看着自己右手上光洁的手指。

戒指,那枚五年里被她视若珍宝的结婚戒指,正戴在江庭洲的小指上。

纵然沈清晚再怎么告诉自己她不爱江庭洲了,当看到那枚戒指的时候,她却再一次触动了。

但那颗已经沉寂了三年的心,她绝不会再允许它死灰复燃。

一边走,一边紧紧地闭上眼睛让眼裂肆无忌惮的流下来,既然做不到真正的放弃,她就只能选择逃走。

江庭洲,我真的不敢再爱你了。

听说沈清晚是真的还活着,颜泽开始心里还高兴了好一会儿。

但是在江宅看到江庭洲的时候,他却大吃一惊。

不过短短一天而已,江庭洲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他好像整个人被抽去了灵魂一样,颓废的坐在地板上,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衣,这入秋的天气,他倒是不怕冷。

颜泽忙过去扶他起来,“江庭洲,你怎么了?沈清晚不是回来了吗?”

江庭洲没有反应,随他把自己扶到沙发上,整个人就像没有力气一样,软软的倒下去。

要不是他偶尔还眨一下眼睛,颜泽真的可能会觉得他其实已经死了。

“也没喝酒啊,你怎么这副样子了?”他皱着鼻子仔细的闻了闻,江庭洲身上半点酒味也没有,他推了推这个死尸一样的男人的肩。

“沈清晚不肯原谅你?”

江庭洲没回答,但是脸上落寞的表情,已经让人明了。

颜泽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你当初那么对人家,还害得她差点儿送命,想让她一回来就原谅,你想的美。”

江庭洲的眼睛动了动,干裂的嘴唇微微张开,“她说,以后我们都不要再见了……”


======第二十一章======

颜泽心里一沉,但嘴上还是说:“江庭洲,你有没有想过,凭什么你一爱上她,她就必须要接受你的感情。当年,她对你的感情全C市的人都看在眼里,你不一样没有心软过?”

江庭洲面如死灰,颓然的低着头,自嘲一笑。

是啊,凭什么沈清晚喜欢了五年都没有得到回应,他一说喜欢就得她的回应?

颜泽惯是看不惯他为女人要死要活的样子,说:“江庭洲,我就不信,沈清晚对你用情那么深的人,真的能说放下就放下,她现在不肯接受你,不代表以后也不会。”

“你有时间在这儿装落寞,不如想想怎么把她追回来,这三年,你赎罪赎的也差不多了,既然喜欢,就有机会。”

马上,江庭洲的眼里就有了光亮,他猛然站起来。

对,三年都熬过来了,他不该急于这一时。

他修长的双手紧握成拳,“来日方长,我迟早会打动她。”

无比笃定的语气,仿佛当年的天之骄子江氏总裁又回来了,颜泽这才满意的一笑。

是,江庭洲就该这个样子,这才是他认识的江庭洲。

一幢高级公寓内,严悦铃试探着问沈清晚。

“你昨天,到底去哪儿了?”

沈清晚手里正在切菜的手一顿,险些切到手指,脑海里闪过那个人的脸。

她搪塞道:“没什么,在路上看到车祸了,耽误了时间。”

“哦。”严悦铃点点头。

心里却不信,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她应该是见到了江庭洲,她猜到江庭洲会回国。

因为她知道沈清晚在这段时间内会回来,所以才会故意去找颜泽说那些话。

这几年江庭洲的所作所为她都看在眼里,他是真的在赎罪,而她也是真的看不下去,所以才愿意帮清晚给他一次机会。

因为她知道,在清晚心里,一定也没放下江知寒。

“你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吗?”

严悦铃试探着问,沈清晚脸上没有什么情绪,“不知道,应该马上就会离开C市吧。我觉得我已经习惯了那里的生活了,现在在这里有些不适应。”

她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平淡一些,其实本来这次回来,还打算在C市多待一段时间的,但是现在遇到了江庭洲,她的计划只能被打断。

她不想在跟他有任何牵连了。

沈清晚真的决定再次离开。

一大清早,她就提着行李准备去机场。

却在下楼之后,又被人给堵了。

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的这辆黑色迈巴赫,沈清晚几乎无语望苍天,无奈的看着江庭洲。

“你干嘛?”

“上车。”

“江庭洲,我上次跟你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上车。”

“我不要!”

既然沈清晚不肯自己上车,江庭洲就干脆自己直接下车,先是一把抢过她的行李,丢进后备箱里,然后趁沈清晚发愣的时候,又将她推进车里。

动作一气呵成。

直到他也重新坐上车,开始发动车子,沈清晚才反应过来。

她……又被他给半江劫走了?

她的怒火蹭的一下就冒了出来,伸手一拳一拳的打着他的驾驶座后背,怒骂。

“江庭洲,你这是绑架,绑架!”

江庭洲笑的轻松:“带我老婆回家,算什么绑架?”

沈清晚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问:“老婆?”

“那张离婚协议我已经撕了,从法律定义上来说,我们始终都是夫妻关系。”


======第二十二章======

沈清晚整个人都不好了,嘴中喃喃:“夫妻关系……”

这不可能!她当年好不容易肯定放过他,他怎么会浪费这么千载难逢的跟自己离婚的机会?

到了江宅,他从后备箱里拿出行李,打开车门,沈清晚走出来之后,看到门口站着的两个保镖,就知道自己这次肯定跑不了了。

苦笑一声,跟着江庭洲走了进去。

两人都进去之后,远处一个身影才从隐蔽的地方站出来,眼里毫不掩饰的闪着恶毒。

她秀拳紧握,咬牙切齿:“沈清晚,你居然真的回来了!”

……

不管沈清晚的态度有多么冷淡,江庭洲却兴致勃勃。

他把沈清晚房间里的所有东西都搬到自己卧室里,床下放着两双拖鞋,一双男士一双女士。

浴室里,洗漱用品全是两份。

他拉着沈清晚到卧室来,沈清晚看着这个曾经她连走进来一步都是奢望的房间,如今,他却让她住在这里,跟他一起。

她真不知道该感谢上天圆了她多年前的梦,还是该痛恨命运这样的捉弄。

在一个人绝望之后再给予的希望,就显得没有必要了。

她站在房间,眼神掠过那张床时,表情突然一动,兀自抬步走过去。

江庭洲疑惑着看着她,却见沈清晚停在了床旁边的柜子前,弯下身子把柜子的第一个格子拉出来。

打开后,江庭洲感觉到她的背影僵了僵。

她似乎从里面拿了什么东西出来,转身的看向他的时候,手里拿着一盒药。

嘴角却挂着冷笑,将那盒药伸到江庭洲面前。

“江先生一如既往的谨慎啊。”

她冷嘲热讽,江庭洲盯着那药看了半天,许久才想起来,那是三年前的避孕药。

曾经沈清晚抛弃了所有的自尊和骄傲,为了怀上他的孩子那么不顾一切,所有的努力,却被那么小的一粒药丸全部毁掉。

江庭洲面无表情的结果那盒药,“忘记扔了而已。”

转身,利落的扔进垃圾桶,沈清晚嘴角的冷笑依然没有融化。

“江庭洲,你又何必演这出戏?”她有些不耐。

她不断散发出来的对他的冷淡以及不信任,也让江庭洲大为苦恼。

他伸手揽住他的腰,两个人之间瞬间就靠的很近,江庭洲低头,呼吸都吐在她的脸上,痒痒的。

“你要是不信,我们可以试试。”

沈清晚和他从未有过如此亲密的动作,此刻他故意拉进两人之间的距离,她不自在极了,撑着手想要推开他,江庭洲却不让。

“你到底想干什么?”

沈清晚马上就知道他想干什么了,因为他的唇在她猝不及防之时就已经压了上来。

江庭洲一只手揽着她的腰,一只手控制她不安分的双手,抱着她往前走了两步,就直接把沈清晚放在了那张柔软的大床上。

沈清晚的耳根都已经通红,“江庭洲!”

他丝毫不惧她的愤怒,嗓音很低,“清晚,我现在就让你知道,我是不是在演戏。”

然后便欺身而上。

当江庭洲的气息侵占了她的大脑,沈清晚已经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他。

她木讷的承受着他的亲吻,而江庭洲也好像变了一个人。

从前的他根本不屑于碰自己,就算是那醉酒的一夜,他虽然最后到底是被她勾引,但是沈清晚也能感受到,他是无比厌恶跟她发生关系的。

可是现在,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就算知道了真相,顶多不再恨她,也不至于对她如此亲密,他不是喜欢易遥的吗?


======第二十三章======

江庭洲吻得极用心,似乎把所有的温柔和耐心都用在了这个吻上面。

她以为他下一步就会脱掉自己的衣服。

沈清晚都已经放弃挣扎了,反正上床这种事情,他和她都不是第一次,既然反抗不了,沈清晚懒的做那些无用功。

但是在长久的亲吻之后,他的手的确已经抓着她的外衫,最后却没有脱下来,反而放开了她。

他眼里的情.欲毫不掩饰,但却被极力压抑着。

沈清晚躺在床上,心跳的极快,但还是故作平静的看着他。

江庭洲一只手撑在床上,也这样看着她,两个人的瞳孔里都能看到对方。

沈清晚有一瞬间的恍惚,她有多久没有好好的看过江庭洲了?

很久了吧,以前,她只能趁他的喝醉的身后,看一眼这个她没日没夜的念望着的人。

江庭洲却突然从她身上离开,坐在她旁边.

关于迷失之牙的信息

沈清晚一愣,随即也坐起来,站起来。

他突然又抱住她,声音沉沉:“清晚,对不起。”

沈清晚,对不起,我爱你,但是,我至少应该先学会尊重你。

她一怔,将自己的手抽出来,“江庭洲,你到底想要什么?”

“你。”

晚上,又是一次宴会,c市沈老的八十大寿,c各类名流都前来参加。

但本应是这次宴会主角的沈老却被人抢了风头。

那就是离开c市近三年的江氏总裁江庭洲和三年前据说已经死亡的总裁夫人沈清晚也一起出席了这次宴会。

更令人奇怪的是,c市谁不知道沈清晚跟江庭洲的这段婚姻是不给江庭洲所认可的,据说他们整整结婚五年,江庭洲都没有碰过这位总裁夫人一次。

但是现在看上去,这位江总明明喜欢这位夫人喜欢的紧啊。

倒是传闻中已经去世的沈清晚,好像不是很情愿跟江庭洲那么亲密的样子。

沈清晚皱了皱眉,躲开了江庭洲伸过来的手,她不过是喝了一口红酒而已,用得着江庭洲亲自拿手帕来给我擦嘴?

他动作温柔,脸上的表情更是柔情,可是沈清晚却只当他在做戏。

但是江庭洲乐得其中,他带沈清晚来这次宴会的目的,就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沈清晚还活着。

同时,他也想起他从前从没有和沈清晚以夫妻的名义出现在众人面前过。

他从没有在众人面前承认过她是他的妻子。

现在,江庭洲想把以前欠沈清晚的,全部都补偿回来。

尽管现在不领情的人变成了沈清晚。

宴会的另外一边,沈清晚和江庭洲都没有注意到,有一个人一直在注视他们。

有人拿了几个精致的点心放在她面前,温声开口:“易遥,我看你一直没吃什么东西,你饿不饿?”

易遥却根本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给他,眼睛一直盯在沈清晚和江庭洲的身上。

主要是盯着沈清晚,手里拿着的一个可爱的小玩偶都几乎被她撕成两半,这样她才能忍住自己冲上去的冲动。

易遥为什么还活着?她为什么还活着!

不,她一定要***,她不能从自己身边抢走江庭洲。

江庭洲只能是她的,就算沈清晚三年前是假死,敢抢江庭洲,也要让她变成真死!

易遥恶毒的想着,终于收回了目光,似乎酝酿着什么。


======第二十四章======

一场宴会沈清晚参加的毫无意思,等到终于可以离场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

江庭洲似乎是感觉到了她的倦意,在所有人走之前就牵着沈清晚出去。

一到外面,凉风瞬间嗖嗖往她的身上涌,沈清晚穿着礼服,除了美观不起任何保暖或者挡风的作用。

沈清晚立刻的抖了抖身子,裹了裹身上的礼服,尽管这个动作毫无意义。

不过几秒后,她的身上就多了一件还带着温热气息的西装外套,有淡淡的,属于江庭洲的味道。

很好闻,但是沈清晚有些怔。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外套,又看了一眼只穿着衬衫的江庭洲。

才终于确定,他把自己的外套披在自己肩上?

沈清晚咽了咽口水,披上后确实暖了很多,她忍住把外套扔在地上的冲动,尴尬的沉默着。

江庭洲:“你现在这儿等等,我去开车。”

沈清晚:“嗯。”

然后江庭洲便拿着车钥匙往外面,刚走了没几步,又突然停下,似乎在犹豫,又转身走回来,迎上沈清晚不解的眼神,牵起她的手。

“算了,我们一起去吧。”

我怕我回来的时候,你又不见了。

接下来,沈清晚依然被江庭洲寸步不离的看守着。

有时候沈清晚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看见江庭洲躺在床上看书,心情会很烦闷。

这个画面,她当年期待了多久,却从来没有机会实现过。

现在江庭洲却总是主动的,有意无意做一些她当年想做,却被他拒绝的事情。

比如戒指,她的结婚戒指被江庭洲了三年,她回来后,他就逼她每天重新戴上。

而他的那枚早就不知所踪,他就派人重新打造了一枚一模一样的,每天都戴。

沈清晚早已经不怕他,那枚戒指,她自然也不会戴,一整天的放在床头,像看不见一样。

但他还是每天不厌其烦的自己戴上之后提醒沈清晚也戴。

沈清晚真觉得,江庭洲学她当年的自欺欺人,还真是学到了精髓。

“江庭洲,你还想和我耗多久?”

大概晚上九点,沈清晚洗完了澡从浴室里出来,又看到江庭洲躺在床上。

每看一次,她都心乱如麻,这次终于没忍住。

他手一顿,放下手中的杂志,眼神真诚。

“耗到你相信,我是真的想要和你一辈子在一起。”

沈清晚讨厌他时刻挂在嘴边的所谓的“爱她”,因为从心底里不相信。

“江庭洲,你知道我从前为什么会喜欢你吗?”

“嗯?”他显然很感兴趣。

“因为你经营江氏,简单粗暴却不鲁莽,你手段够深,却又直白,我佩服你,继而喜欢你。”

江庭洲脸上明显有了笑意,他从前怎么就没发现,从沈清晚的嘴里说出“喜欢你”这三个字,是如此舒心悦耳。

“但是,”她嘴角一挑,又说:“我真是想不到三年之后你会变的如此磨蹭扭捏,你费尽心机的接近我到底有什么目的?你就不能直说吗?”

江庭洲好不容易有的笑容又冷了下去。

“我们之间误会太深了。”

“你为什么不肯相信我,清晚,我爱的人真的是你。”


======第二十五章======

但是这样的解释在沈清晚听来也不过是当做玩笑话一般,江庭洲爱她?

怎么可能会爱她,他曾经说过,这辈子也不会爱上她。

她默默的阖上眼,既然得不到真正的答案,她就懒得跟他在说些什么了。

江庭洲见她这样的反应,心中有巨大的痛苦失落,他突然像发疯一样,急不可耐的翻身去吻她的唇,不顾沈清晚的反抗,高大的身影完全将她笼罩在自己的身下。

沈清晚像是受惊的小鹿,感受到他霸道的掠夺,才突然睁开眼睛,然后慌张的想要推开他。

为什么,为什么又要这样!

在他的唇终于放开她的时候,沈清晚用双手努力的撑起他的双肩,眼神通红。

她一句话都说不出,因为看到江庭洲那从来都是清冷的眼神里,此刻流露出来的却是毫不掩饰的炙热和疯狂,她突然有些害怕,好像能够猜到他想要做什么。

没有人知道江庭洲现在用了多大的力气想要忍住他此刻的冲动。

但是他忍不住了。

沈清晚大概是被他给亲懵了,难得听话的,或者用呆呆的更适合,总之她躺在床上,忘记了任何反抗。

而对于现在的江庭洲而言,只要沈清晚没有反抗,就算是对他的勾引。

他痴迷的盯着她的脸,伸出温柔的抚摸在她的脸上。

然后,突然,他灼热的吻再一次落下来。

这一次,如洪水泛滥,他再无半点收敛,仿佛想要和她融为一体,他褪去了她身上最后的衣服,最终抬起她的腰,狠狠的冲了进去。

那一下沈清晚沈清晚疼的眼泪都差点出来,她的手一下子紧紧的抓住床单。

疼痛令人清醒,沈清晚终于清醒过来她现在在做什么,她突然开始急切的反抗,但是已经晚了,江庭洲既然已经开始,就再也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他在她柔软的身体上驰骋,发泄着这几年的思念,沈清晚,他心心念念的沈清晚,此刻就在他的身下。

这一切都叫他着迷,叫向来清醒的江庭洲,彻底失去了理智。

竟一夜不眠不休。

东方既白,沈清晚才终于沉沉的睡过去。

而江庭洲此时才从她的身上下来,赤裸着上身,露出精壮的腹肌以及完美身体线条,不同于夜里的疯狂,此刻他无比温柔额抱起身下娇软的人。

她未着寸缕,江庭洲随手从地上捡起一件衬衫,盖在她的身上,然后向浴室走去。

一整夜,沈清晚几乎都处于半睡眠半昏迷的状态,她只能迷迷糊糊的感觉到,热水触在肌肤上舒服的感觉,然后细致的将她的身子擦干,然后温柔的将她放在床上。

她睡了多久,沈清晚自己都不知道,但是知道身侧一直躺着另一个人,始终紧紧的拥着她。

江庭洲盯着睡着的沈清晚看了许久,墙上的壁钟已经指到了中午,但他丝毫没有要起来的意思,就像这么一直看下去。

只要身旁的人是沈清晚,那么这么一直看下去,也可以。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沈清晚依然全身酸痛。

江庭洲也依然还躺在她的身边。

沈清晚睁眼的时候,她的脑袋正好放在江庭洲的下巴下面,她大脑宕机了几秒钟,然后昨晚的一幕幕的,就像放电影一样全部涌上她的回忆。


======第二十六章======

她一动,江庭洲立刻就醒了,或者说他根本就没睡着。

声音有些哑:“你再睡会儿吧。”

沈清晚没理他,强硬的掰开他环着自己的手,从床上坐起来,她低头看自己,身上穿着他干净的白衬衫……

所以,昨晚那些真的不是梦。

江庭洲给她洗澡,江庭洲给她换上自己的衣服,江庭洲陪她睡到了下午两点……

“江庭洲,你到底想要什么,我求求你,我经不起不这么折腾,你告诉我好不好。”

沈清晚突然就恼了,他现在这样到底是想怎么样!

江庭洲闻言,也坐起来与她对视,沈清晚的脸还有些红润,应该是睡久了的缘故。

“我记得自从你回来之后,我跟你说过不下五次,沈清晚,我想要的就是你,你还要我说多明白?”

他不明白为什么不管自己如何跟她解释,沈清晚就是不肯相信他的话,甚至宁愿相信他是为了利用她。

因为江庭洲不知道的是,有些东西一旦失去了,就很难再捡起来,比如信任,比如爱情。

依旧用强硬的手段把沈清晚绑江宅,依然对她不肯死心,依然期盼着用自己的疯狂去焐热沈清晚已经心如止水的心。

江庭洲这样打算着,颜泽觉得他好像真的疯了一样。

就连当初因为沈清晚的死,他决定要去英国完成沈清晚的愿望时,颜泽都没有觉得江庭洲疯了。

但是现在,江庭洲像个偏执狂,一面对沈清晚的爱越来越深,一面无可控制的想要占有她,不管她有多么冷漠。

“如果沈清晚这一生都不打算再接受你,你这辈子都打算这么把她锁在江宅?”

颜泽一双撩人的桃花眼此刻都是无比认真的模样,等着江庭洲的回答。

但是江庭洲却沉默了。

颜泽如五雷轰顶,他当然知道,江庭洲的沉默,就相当于是默认,默认了他刚才的话,就算沈清晚这辈子都不打算在接受他,他也要困她一辈子。

他突然就怒了,提高音量:“江庭洲,你丫别是在英国待傻了吧,你以为你现在这样就是爱她,就是对她好吗?你跟以前一样,都是在伤害她,沈清晚想要的是什么,你有想过吗?”

颜泽气极,他就不明白了,江庭洲这么一个头脑清醒的人,怎么就在感情的事情上这么糊涂?

“我要是沈清晚,我也不会再次接受你!”

江庭洲突然腿一软,重重的坐在了沙发上,瞳孔如黑曜石一般。

颜泽挖苦了他,又觉得他可怜,飞起的眉头也落了下来,“哎,江庭洲,你这样困着她也不是个办法,如果她真的不爱你了,你不如放手,让她去过全新的生活,否则这样困着她,又要到什么时候?”

江庭洲靠在沙发上,再没有开口。

直到他进卧室的时候,沈清晚已经洗完澡出来,准备睡觉。

看见江庭洲出来,也跟没看见一样,躺在床上被子蒙过头,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别扭什么。

江庭洲站在床边好一会儿,就这么看着躲在被子里的沈清晚,脸上一阵无奈,她现在真的连见都不肯见他一面了吗?


======第二十七章======

许是听见他许久没有动静,沈清晚侧着身子,慢慢探出了头,以为江庭洲已经离开,一睁眼,就看到他仍然站在床边。

沈清晚有些怕,立刻又闭上眼,捏紧了被子,又往自己身上拢了拢,这样警惕的模样无疑再一次狠狠伤了江庭洲的心。

她现在防他,比防陌生人还要厉害。

沈清晚不安的看着他,自从上次那次事之后,只要江庭洲醒着的时候,她都不敢睡过去,生怕自己一个不清醒,又发生那样的事。

她真的不想再跟江庭洲有任何的联系了,不管他那天是抱着一个怎样的心态对自己那样,沈清晚说服自己只把那一晚当成一场梦,她和江庭洲注定不可能还有什么未来。

就算他现在抱着某种目的把自己囚禁在他身边,沈清晚却觉得,他是想让自己再一次爱上他,然后向三年前一样,再次羞辱自己。

她连把事情往稍微好一点的方向想都不敢,只敢往最坏的方向想。

江庭洲当年又多恨她,她一清二楚,怎么可能说爱就爱。

何况,他还有一个深爱的初恋女友,那个叫易遥的女人,结婚五年,他几乎每隔两个月都要去看的女人,那才是他的挚爱。

沈清晚强迫自己清醒,于是再次睁眼看江庭洲,又是平静无波的。

没想到江庭洲会先开口:“清晚,我可以放你离开。”

沈清晚抓着被子的手突然松了松,“什么?”

江庭洲痛苦的揉揉眉心,他的心里像被一块千斤重的巨石压着,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为我生下一个孩子,清晚,生下一个我的孩子,你要是想离婚,想离开我,我都答应你。”

孩子……

沈清晚从最初听到他说肯放过自己时的惊愕变成嘲讽,“江庭洲,你无聊至极!”

江庭洲看着她的眼眶慢慢变红,有些心疼的想要抚上去,但却被沈清晚躲开了,他的手就尴尬的放在半空中。

最后默默的收回来,感觉喉咙里干涩极了,“你放心,我没有骗你,生一个孩子,我就给你自由。”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无力极了,眼神似一潭死水。

“江庭洲!”沈清晚忽然激动的从床上站起来,与江庭洲对视。

她双眸里蓄满了泪水,却咬着牙不让他们流下来,“孩子?当年我问你要孩子的时候,你是怎么回答我的?你凭什么觉得,你想要我为你生一个孩子,我就会答应?”

她不顾一切吼出来,眸中的泪水也终于忍不住,肆意的流了下来。

江庭洲只觉得嗓眼一堵,脑子里像五雷轰顶,看着沈清晚的脸,他不知过了多久才吐出一句话:“真的……这么讨厌我吗?”

沈清晚此刻正在气头上,毫不犹豫的回答:“是,我讨厌你,我从没有像讨厌你一样讨厌过谁!你以为你是谁,我凭什么要记着你一辈子,你说不要就不要,你说要就要,江庭洲,你这种优越感是谁给的!”

沈清晚仿佛什么也不管了,直白又残忍的话语毫不客气的说出来。


======第二十八章======

江庭洲生来高高在上,自记事以来,从没有像今天一样落魄过。

他走到哪里都是众心捧月一样,到哪里都是焦点,此刻却明明白白的,被自己深爱的女人告知——我真的不爱你了。

可是,三年前的沈清晚又何尝不是这样,被父母捧在掌心长大的公主,因为爱上了不爱自己的男人,走过婚姻的殿堂后,就直接堕入了痛苦的深渊。

江庭洲觉得眼前一晕,差点要倒下去,最后还是强撑着站在沈清晚的面前,沉默了许久,最终什么都没说,默然的离开了卧室。

沈清晚看着他落寞的背影,突然心好像一下子揪的疼极了,但是想到他刚才的话,那股怒火又怎么也压不下去,她也只能僵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

颜泽养了在家养了好几天的伤,在家待的无聊了,一时兴起就跑到了公司来。

不来不打紧,这一来,颜泽差点儿暴走。

最后是直接踢开江庭洲办公室门的,进来就暴喝:“江庭洲,你还管不管事儿了!”

愤怒的神情却在看到江庭洲的那一刹那怔住了,颜泽走到他身边。

几天不见,江庭洲的差别未免太大了。

连整个办公室都凌乱的很,一地的纸张,能看出来江庭洲连头发都已经今天没有打理了,眼睛下的乌青看得吓人,青色的胡茬也冒了出来。

他一脸的颓废样,看得颜泽直冒虚火。

“江庭洲,我帮你管了江氏多少年,现在好不容易等到你回来,你是真想眼睁睁看着这个公司破产是不是!”

江庭洲没答话。

“你出去看看,外面还有几个人,我就不信江氏这么多员工是全部辞职了,一个个的上班时间都去哪儿了?我***进来的时候连门口的保安都不在!”

江庭洲扯了扯嘴角:“随便他们吧。”

看他这么堕落的模样,颜泽终于看出了不对劲,狐疑的开口:“你别告诉我,又是因为沈清晚?”

全世界也只有沈清晚这个女人能把江庭洲变成这样。

他不争气的看了一眼江庭洲,“她又怎么了?我上次去不是还挺正常的吗,你就是不理你嘛,你至于……”

“她走了。”江庭洲看似平静的说。

是,沈清晚走了。

第二天,他就撤走了江宅外面所有的保镖,沈清晚离开没有了任何阻拦,他甚至都没有跟她说她可以走了。

他下午回去的时候,江宅就已经空无一人了。

沈清晚一走,江宅就回到了以前寂寥的样子,江庭洲站在里面,像个被抛弃的孩子。

然后就把江宅给砸了,他强行把沈清晚带回来之前,曾经找人精心布置过,不仅保持了沈清晚在的时候样子,还费尽心机的布置成她喜欢的样子。

甚至连外面的花园,她以前喜欢种的那些花花草草,他也全都找人一样一样的种回来,精心打理,长得茂盛极了,但是沈清晚连看都没看过一眼。

既然这些东西他不要,江庭洲看着糟心,于是又亲手一样样的砸了个稀碎。

几天没回江宅,他才不想回那个地方,冷的像鬼屋一样。


======第二十九章======

颜泽突然明白过来。

江知寒,他……已经想放弃了。

不是放弃江氏,而是,放弃自己的人生。

颜泽一下子就火了:“江庭洲,不就是一个女人,你为她要死要活三年了,我告诉你,不管你欠了她多少这三年你也已经还清了,这天下大把的女人,你能不能有点儿出息!”

沈清晚这个女人也是厉害,真的就能这么狠心!

“颜泽,我想回温彻斯特。”

他看向颜泽,话里没有任何情感,颜泽警惕的问他:“你又回温彻斯特干嘛?养老还是等死?”

“这里没有沈清晚,我还待在这里干嘛?”

“温彻斯特有沈清晚?”

“……”

许久后,江庭洲轻笑一声,声音轻极了,“是啊,哪里都没有沈清晚了,从今以后,哪里都没有她了。”

此后人生,再不相见。

沈清晚,你够狠,你够狠。

对于突然回来的沈清晚,严悦铃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知道沈清晚回来之后,情绪变得更低,甚至易怒,有时候动都不动就发脾气,当然,不是对着她,沈清晚是对自己发脾气。

有时候做饭的时候少放了一点盐,她就直接把整盘菜都到了,然后一整天的不吃饭;洗澡的时候忘记换拖鞋,她就干脆光着脚在冰冷的地板上走来走去,一点事情不顺心,她就用别的事情惩罚自己。

像疯子一样。

但是无论严悦铃怎么问她,沈清晚都是一脸什么事都没有的模样。

在这样下去,严悦铃觉得先疯的可能是自己。

终于在沈清晚再一次剪了自己的衣服之后,她强拉着沈清晚坐在床上,眼神凌厉的看着她,不像以前询问的态度,她态度十分强硬。

“清晚,告诉我你和江庭洲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要是不说,我自己去问江庭洲,他肯定很有空。”

“真的没什么。”沈清晚低着头,还是那副故作淡然的语气。

严悦铃叹了口气:“好,那我现在就给江庭洲打电话,我干脆把他叫过来,让他看看你现在变成了什么鬼样子!”

说着她就真的拿出手机,作势打电话,实则她根本连江庭洲的电话号都没有。

沈清晚才终于有了反应,倒不是怕她打电话,怕她万一真的把江庭洲叫了来,看到自己这么颓废的样子。

那个永远有莫名优越感的男人肯定以为是因为他。

她慌张的把手机抢过来,严悦铃才重新坐下,“还不说?”

“悦铃,你说,我是不是挺贱的,当初活过来的时候,就发誓过再也不要跟江庭洲有任何关系,但是现在却还是对人家念念不忘。”

严悦铃看她难过的样子,很有些心疼,紧紧的揽着她,“不是,清晚,爱情就是不讲道理的,你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如果你还爱他,你就放心去爱啊。”


======第三十章======

一滴眼泪顺着沈清晚的脸颊流下来,他摇摇头,“我和江庭洲之间,永远都不可能的。严悦铃,他有喜欢的人,他甚至跟我说,只要我为他生下一个孩子,他就可以放过我,就愿意跟我离婚,我再不想在原谅他了,严悦铃,你等过一个人吗?我等了他整整五年,可是,他等的人从来不是我!”

“你知道吗,我死的时候,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我下辈子再也不要喜欢他了,再也不要和他有任何关系了,我和他就是一段孽缘,但老天爷又给了我一次生命,让我被救了回来,甚至治好了我的癌症。”

“我已经想要开始新生活了,为什么他又要出现,甚至一反常态的纠缠我,他要干什么,他到底想干什么。”

严悦铃纠结极了,她不知道到底该不该把事实的真相告诉她。

告诉她,她知道的那些。

告诉他,江庭洲带着你的骨灰,飞到你最喜欢的国家,等了你整整三年。

她还在犹豫,沈清晚已经泣不成声:“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悦铃,我花三年的时间才好不容易说服自己不要再去爱他,这样才能不被他伤害,但是为了他又来招惹我,为什么,我到底欠了他多少,难道我这辈子都还不清了吗……”

直到她的眼泪打湿了两人的手掌,严悦铃终于忍不住了,闭了闭眼,一狠心。

她双手扶住沈清晚的双肩,认真的看着她,几秒后。

“清晚,如果我告诉你,江庭洲是真的爱上你了呢?”

沈清晚丝毫不信,苦笑着摇头,“不可能的,他说过会一辈子喜欢易遥,只喜欢易遥……”

严悦铃叹了口气:“怎么不可能!那是那个傻子早就爱上了你却不自知,早在易遥走了之后,他就对她没有一点感情了,五年啊,他的心又不是颗石头,你为他做了那么年,他早就爱上了你,只是因为羡安的事,迟迟不肯承认罢了,所以一直在麻痹自己!”

“你知道吗,你的死讯传来之后,他带着你的骨灰去了英国,因为你喜欢那里,他想要弥补你,便抛下一切在英国待了三年,甚至许诺终生不娶。清晚,江庭洲他一直在等你。”

他一直在等你。

沈清晚像炸开了一样,不知该做出什么表情,“你说什么?他去英国是为了我?”

她花了五年都没能捂热的江庭洲那颗比石头还要硬的心,怎么可能在她假死之后突然变得火热?

沈清晚觉得肯定是严悦铃看自己现在这么可怜,在安慰她。

“悦铃,你不需要编这种谎言来骗我。”

“我何必骗你,只是你自己一直不肯相信而已!沈清晚,他如果真的是为了一个孩子,这个世界女人千千万,想上他床的女人更是不计其数,他何必为了一个你而大费周章。江庭洲,他一直爱的人就是你!”

……


======第三十一章======

江宅内,沈清晚离开后,江庭洲把这里砸的面目全非。

每天都在公司、在酒吧、在各种地方过夜麻痹自己。

但是没几天又回到这个地方,像个居无定所的流浪汉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

颜泽直接踹了坐在地上的他一脚,“江庭洲,你这么难受,你怎么不干脆***算了?”

看看他现在这个样子,跟以前那个高高在上的江庭洲还有半点相像吗?

江氏他现在基本是不管了,反正员工不管辞没辞职也基本走了大半,税务局那边的调查结果遥遥无期,江庭洲这样不作为,外界也都在传江氏这次彻底栽了。

颜泽倒不在乎这些,他担心的事江庭洲现在的状态。

“江庭洲,你是不是傻?”

江庭洲捏着手中啤酒罐,发出一阵尖利的声音,自嘲的笑:“是,这世上没有比我更傻的人了,她守在我身边五年,我把她当成透明人,直到以为她死了,才明白自己的心意。”

他闭上眼,重重的吐出一口气,眼睛微微发红,“知道她还活着的时候,我以为,是上天肯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是我太傻,还以为,已经被我摔得碎成渣的镜子还能圆回来。”

那个爱他如命的沈清晚,已经彻底放弃了他。

“你知道吗,那天她跟我说,她宁愿一辈子被我囚禁,也不愿意怀上我的孩子。她对我的厌恶已经到了,就算放弃自由,也不愿意靠近我半步。”

其实他当时提出这个条件,哪里是真的想让她生一个孩子就放她离开。

他只是觉得,沈清晚曾经那么想要一个孩子,他就给她她一个,或许,有了孩子之后,她还能试着学会接受他。

他根本没有想到沈清晚会有那么强烈的反应,会流着泪跟他说:“因为只要一想到是你的,我就会觉得恶心!”

江庭洲没有那么强大,沈清晚就是他的软肋,也是最能够伤害到他的人。

接着就仰着头喝了一口酒,眼角竟然还有一丝水光闪过。

颜泽都要以为,他仰头是为了不让自己哭出来。

“江庭洲,看来你真的是个傻子,如果她真的那么讨厌你,她说的就应该是宁愿死也不会怀你的孩子,她说宁愿一辈子被你囚禁?如果不爱,真的会愿意一辈子被困在江宅这个鬼地方?”

江庭洲慢慢看向他,眼睛里倏地有了生气。

“还有,你自己听听你说的混账话,生完孩子就放她离开,你当她是代孕的?她能不生气吗?”

江庭洲突然懂了,“那她,其实没有讨厌我?”


======第三十二章======

“沈清晚当初爱你爱的有多深,你就伤她有多深,她现在不是不爱你,她是不敢爱你了。

江庭洲,你有给过她安全感吗?

她一回来你就把她困在江宅,江宅这个地方她住了整整五年,这里象征着她最不愿意回忆的那段日子,你把她困在这里的每一天,既是在折磨你自己,又何尝不是在折磨她?”

他话还没说完,江庭洲就满是痛苦和后悔,疯了一样的从江宅跑了出去。

该死!江庭洲你真是个混蛋!

他内心急切的想着,沈清晚,千万离开,千万不要离开!

再给我们一个机会,让我去找你,我不会再逼你做任何事,我求你,不要再离开我了。

而在另一头,得知真相的沈清晚也冲到江氏想要找江庭洲。

她从没有这样激动过,却在江氏的办公大厦之前,被一只纤弱的手掌拦住了脚步。

看着这张漂亮的脸,沈清晚居然凭空就生出一股害怕,她看着易遥,过了好几秒才说出,“好久不就。”

易遥眼里有一抹隐晦的恶毒闪过,沈清晚,你真的没死。

“清晚,庭洲已经告诉我了,你没有死,真好,当初知道你自杀,我还以为是我的原因,现在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易遥做出一副开心的样子,可是只有自己知道她有多希望沈清晚马上就***。

她亲热的拉着沈清晚的双手,作势就要拉她往里面走:“走吧,正好庭洲也在里面,我带你们去见见。”

沈清晚急忙甩开她,脸上满脸的慌乱,“不,不用了。”

“为什么?庭洲就在里面,我刚刚给他送了午饭,他现在可能正在吃了。”

易遥说这话时,脸上是满满娇羞和幸福,看的沈清晚的心一下比一下抽疼。

易遥见她真的上当了,演的更加来劲儿,装完了幸福还要装内疚,声音突然低下来。

“沈清晚,对不起。我知道不管我和庭洲有多相爱,毕竟你们才是真正的夫妻,是我打扰了你们的生活。

“你失踪这三年,他不是不想找你,只是我大病初愈,又得了抑郁症,因为很想去英国,他为了陪我治病才会留在英国三年,如果我的病早点好的话,他或许能早点找到你。”

易遥一看沈清晚这个样子,就知道江庭洲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告诉她,这正好给了她瞎编的机会。

她看着沈清晚的反应,脸上悄悄闪过一抹得意的笑。

“为了,陪你治病去的英国?”沈清晚艰难的问出。

易遥绝对自信的点头,“对,不过对不起,你放心,既然你回来了,我会退出。”


======第三十三章======

沈清晚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倒了位,一颗心像被扔进了绞肉机,疼的她几乎要晕过去。

但是她仍是强撑着,不想在江庭洲喜欢的女人面前连最后的一点姿态都没有,她挤出一个笑容,抽回手,“不用了,我和他早就分开了,祝你们幸福。”

随后连看都不敢看易遥一眼,仓皇离开。

易遥在原地看着她匆匆逃走的背影,嘴角噙着的一抹冷笑越来越明显,眼里不屑、嘲弄纷纷涌出来。

等江庭洲找到严悦铃的公寓时,连她都不知道沈清晚去了哪里。

意识到沈清晚可能再次失踪时,江庭洲的脸阴沉的连严悦铃看了都忍不住发抖。

“她会去哪儿?”

严悦铃摇头,“我不知道,在C市,她没有能投靠的人,连护照都还在我这儿,也不可能回法国。”

“她为什么要离开?”

江庭洲心里突然不安极了,脑海里一直不断的盘旋着一句话——她又不见了。

严悦铃没什么好语气:“为什么?还能为什么?江大总裁女人不断,自然是不稀罕沈清晚这个糟糠妻。可你又何必那么糟践她,你要孩子,这世上有千千万万的女人愿意给你生,你把她当成一个生育的工具,她不跑,难道留着继续给你侮辱吗?”

江庭洲没有解释,虽然他当时并不是这个意思,但是是他太操之过急,他不该那么逼她不该以为,只要一个孩子就能解决两个人之间的嫌隙。

后来,连续找了沈清晚快一个月,都没有她的消息。

但江庭洲始终没有放弃,不仅如此,荒废了许久的江氏,他也终于决定捡起来。

不过短短一个月,那个雷霆手段的江庭洲又回来了。

江氏又成了原来的江氏,江庭洲也好像变回了原来的江庭洲。

只是哪个偶尔有人会问起,那位江太太沈清晚,怎么有许久没有见到了?

这时,立马会有人来拦住问话的人,谁不知道江庭洲这几个月找这位江太太都快找疯了,之前就突然消失了三年,好不容易回来,又不见了。

偏偏江庭洲还怎么都不肯放弃,这样专一痴情的人,就算是下辈子也找不到第二个了。

而此时的沈清晚身在距离C市旁边的一坐小渔村里。

她没有护照,甚至没有多少钱,不能去更远的地方,这座渔村,是她能找到的最不易被别人发现的小地方。

她租了一间房子,在这里过上了深居简出的生活。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渔村临海,寒气更是重一点,所以她更加不常出去,这样就更难以被江庭洲的人发现。

直到在这里住了快一个多月,这天她醒的的时候,就发现今天天气好极了,还难得的出了太阳,轻风暖暖的。

沈清晚从自己租的房子里走出去,办了一把椅子,躺在上面享受着难得的好天气。

她闭上眼睛躺在椅子上面,舒服的几乎要睡着。

恍恍惚惚中,照在身上的暖热感突然没有,取而取代之的是一片阴影。


======第三十四章======

沈清晚虽然闭着眼睛,但是也知道有人挡在了自己面前,她眉头微微皱了皱,连眼睛都没有张开:“小豆干,不要捣乱,姐姐现在在晒太阳。”

邻居家有一个六岁的小男孩儿,平常跟她的关系处的特别好,又是个调皮捣蛋的孩子,以前就经常趁沈清晚睡着的时候遮她的眼睛,沈清晚十分自然的就说出了这句话。

但是却半天没有回应,她既没有听到小豆干那“咯吱咯吱”的笑声,身上的阴影也没有散去。

沈清晚有些不耐的睁开眼睛,“你……”

就看见江庭洲就这样站在她面前,脸上带着失而复得的惊喜。

没有等沈清晚说话,他伸出手便将还躺在椅子上的她揽在怀里。

力气大的甚至将她箍的有些疼,沈清晚被迫把头靠在他的肩上,眼里瞬间瞬间用过几种情绪,最终都化为平静,她双手用力推着江庭洲的拥抱却根本推不开。

好一会儿之后他才终于放开,一入眼便是沈清晚冷淡的眉眼,他张口便是解释:“对不起,清晚,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不是只想让你生一个孩子之后就离开,我是想让你永远都留在我身边。”

可惜江庭洲不知道沈清晚那天去江氏找他时,遇到了易遥的事,他现在的这些解释,沈清晚根本都不想听。

“哦。”她平淡的移开眼睛,看向别处。

江庭洲都已经几乎快要习惯她对自己的冷淡,仍然不死心,“沈清晚,跟我回去好不好,我绝对不会再那样对你了。”

只要一想到这些天来找不到她的痛苦,江庭洲就几乎要疯掉。

几乎是整夜整夜的失眠,他仅剩的精力仅能在面外人面前保持自己仪态,在终于有沈清晚的下落后,就马不停蹄的来找她,生怕去晚了又看不人。

他满脸的疲惫,那双曾熠熠生光的黑眸,也早已经黯淡。

沈清晚都看在眼里,但是却无法引起她的任何触动了。

这些,始终不会是为了她。

藏了这么久,既然藏不住,沈清晚就干脆想跟他说清楚了,从椅子上站起来,转身就想要离开。

“你走吧,我不会跟你走的。”

刚转过身,江庭洲就倏地把她抓回来,激动的抱住她:“清晚,不要走,不要走,求求你,我求你不要走。”

高傲如江庭洲,何曾这样卑微的求过一个人。

但是沈清晚几乎是立刻就推开了他,瞳孔里甚至没有他,“我说了,你走吧!”


======第三十五章======

“为什么?”他固执的拉住她,像个要不到糖的孩子。

沈清晚声音低低的:“江庭洲,当初我要是知道你有喜欢的人,我绝对不会跟你结婚,我已经知道错了,是我破坏了你的姻缘,我已经得到了我应有的惩罚,你还想要我怎么样?”

“我错了,我爱的人是你。”

“那易遥呢?你爱了这么多年的易遥算什么?”

“没有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她,自从她走了之后,我心里的人一直都是你!清晚,我爱你爱得快要疯掉了,连命都可以不去,你究竟怎样才肯相信,是不是一定要我把心挖出来给你!”

沈清晚一怔,还要质问,眼前却突然蒙下一片阴影,紧接着,是狂风暴雨的掠夺。

“唔……江庭洲,你干什么!”

他急切的吻已经落下来,不给沈清晚任何拒绝的机会。

沈清晚被他揽着脖子,接受这个他用尽了全部力气的吻,除了刚开始的那声惊呼,她剩下的话全被被咽回了肚子里。

这个吻带着他一贯的霸道,想要就要。

沈清晚的眼泪终于落下来,最后顺着两人的嘴角,流进了她的嘴里,成了带着苦涩的吻。

他早已长驱直入,在她的领域里尽情的掠夺,揽尽她的芳香,暧昧的声音听的人脸红心跳。

沈清晚突然一闭眼,狠狠的用牙齿咬了他一口。

这一下她用力极了,江庭洲没有料到她会这样,俊眉一蹙,终于松开了她。

沈清晚抓住机会离开他的控制,全身气的发抖。

“啪!”

这一耳光扇下去,连沈清晚自己都没有想到。

周围瞬间变得无比安静,沈清晚看着自己刚刚扇他的那只手掌,那上面还有微微的痛感,她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收回手:“江庭洲,我不管你到底发什么疯,请你离开我的生活!”

江庭洲还想伸手抱住她,突然,从远处冲过来一辆疾驰而来的车子,那车子看上去还有些破旧,冲着沈清晚的站的方向,以最快的速度冲过来。

沈清晚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尖利的车鸣声已经在耳边响起,将她随手攥了上去。

“清晚!”

江庭洲疾呼,但是车子却直接朝前行驶,很快就不见踪影。

面包车上分别坐了三个黑衣彪形大汉,沈清晚坐在中间,被迅速的捆住双手,蒙上眼睛,她的心脏砰砰跳个不停,不知道这些人到底为什么要绑架她。

只能感觉到车子在朝某一个方向急速行驶,她一句话也不敢说,现在这种情况逃肯定是逃不了了,她只能静静的等待,看这些人到底想做什么。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车子终于停下来,她被推下车,摇摇晃晃的被带进一个地方,似乎很空旷,沈清晚感觉到自己身前站了一个人,正目光如炬的看着自己。

“你们出去吧。”一道熟悉的,轻柔的女声,却带着她陌生的尖利和隐约的凶狠。

易遥!


======第三十六章======

沈清晚脱口而出:“易遥!是你让人绑架我?”

易遥笑笑,带沈清晚进来的几个黑衣人一进推出去守在外面,她蒙着眼睛的黑布被一双手解开。

一张漂亮的脸赫然入目,正是易遥。

沈清晚大惊失色,绑架她的人居然真的是这个看上去柔弱无比的易遥?

她被捆住的双手动了动,肃然看向她:“易遥,你这是什么意思?”

易遥嘴角挑着冷笑,说:“这意思还不够明显吗?沈清晚,我绑架你总不会是为了跟你谈心吧?”

她穿着一身黑裙,勾勒出妖娆的身姿,脸上画着精致的妆,整个人看上去异常美艳,转身走了两步,然后站定。

手里似乎拿了什么东西。

背对着被绑着的沈清晚,缓缓开口:“我当然,”她转身,手中竟然拿着一把黑色的手枪,直对着沈清晚的心脏。

嘴角疯狂的笑意渐渐放大,残忍的开口:“是想杀了你!”

沈清晚睁大了双眼,眼睛盯着她手里的枪,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易遥,你疯了吗!”她大声说。

易遥,易遥,易遥!

易遥两步走过来捏住她的下巴,恶狠狠的说:“不要再叫我,你有什么资格叫我,当年是你们家用权势逼迫庭洲结的婚,明明他爱的是我啊,为什么我一走,你就取而代之,为什么我一回来,就什么都变了,他眼里就再也看不见我了。”

“沈清晚,你自杀多好,你真死了该有多好,可你为什么还要回来,为什么还要将庭洲的心搅得一塌糊涂,你知道三年前我收到他那条短信,他说他早就爱上你了,早就放下我了的时候,我是什么感受吗?”

“我真恨不得把你从坟墓里掘出来!”

“是你抢走了庭洲,如果不是你,他会一直爱我!”

沈清晚全身被绑着,眼神却失了神。

所以,江庭洲说的是真的。

他,真的早就放下易瑶了。

真的,爱上她了。

此刻,一种又酸又疼的感觉充斥着胸腔,明明是生死关头,可她却偏偏笑了出来,“所以,你说的抑郁症是假的,他陪你也是假的。”

“这三年,他一直在等我,去英国,也是为了我。”

“啪!”

易遥恼羞成怒,冲过来就狠狠的给了她一个巴掌,表情狰狞的扯住沈清晚的头发,“你凭什么这么说,你以为有多了不起吗?如果不是因为愧疚,你以为江庭洲还会爱上你吗!”

沈清晚看着她的眼睛,故意激怒她:“会,你不知道,在我回来的这段时间,他说了多少次爱我,甚至说,连命都可以给我,而你,只会活在自己的想象中,沾沾自喜。”

易遥被她嘲讽的表情的刺痛,再一次抬起手上的枪,大声吼道:“你闭嘴!”

“住手!”

“易遥,你疯了吗!”

外面,江庭洲终于赶到,解决了守在外面的保镖后,他赶紧冲进来,却看到沈清晚被绑着,易遥竟然拿着一把枪顶在她头上!

江庭洲疯了一样像冲过来,可是易遥反应很快,她迅速把沈清晚从拉到身前,挡着自己,枪抵着额头。

“庭洲,你再往前走一步我就让她马上死!”


======第三十七章======

江庭洲立刻停在原地,不敢再轻举妄动。

“易遥,你千万不要冲动,不要开枪,不要开枪……”

江庭洲两只手张开,试图靠近,但是易遥立刻大叫:“站住!”

说罢还把手中的枪又往她的头上顶了顶,江庭洲立即大吼,“易遥,你住手!”

沈清晚的眼里蓄满了泪水,之前被易遥扇过的脸颊有着清晰的红印,江庭洲看的心里钝痛。

“易遥,你疯了吗?放了沈清晚,否则你今天也绝不可能从这里活着走出去!”江庭洲再也忍不了,他眼神是骇人的黑,声音极度低沉。

易遥疯狂的说:“江庭洲,你明明爱的是我,这个女人,她不过是假死了一次,你就把她当成宝,还跑去英国像个疯子一样待了三年,凭什么?”

她越说越疯狂,手竟然真的开始按住扳机,眼神像一条毒蛇:“我今天就算是死在这里,也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女人!”

就在她扣动扳机的一刹那,一股巨大的力量突然冲过来,把她的身体猛地一撞,易遥不受控制的松开了抓住沈清晚的手,身体失去重心,连续向后退了几步。

沈清晚也被巨大的冲击甩在一旁,倒在地上。

但是,易遥扣动扳机的手并没有因此停下。

“砰砰砰!”

她闭着眼睛,举着枪对着前面,连续开了三枪。

但是她并不是真的会用枪的人,盲目开枪并都没有打中任何一个人,站稳后,眼神中散着恶毒的光,枪依然对着他们。

沈清晚被捆住双手,行动不便,易遥却已经再一次冲过来,她像是疯了一样,随时会开枪一样,朝沈清晚冲过来。

眼看又要扣动扳机,江庭洲连忙冲过来,不顾一切的用身体挡在沈清晚的身上。

“砰!”

易遥开枪后,却连整个人都呆滞了。

地上流出汩汩的鲜血,却不是沈清晚的。

“江庭洲!”沈清晚被他压在身下,声嘶力竭的喊出来。

沈清晚几乎要把这辈子眼泪都流光了,眼睁睁的看着鲜血从他的身上流到自己的身上。

“江庭洲!你这个傻子,谁让你挡的,你是疯子吗!”

易遥也喃喃:“江庭洲,你居然,你居然愿意为了她***……”

她凄厉的大笑出来,高高的举起枪,“好,那我成全你们,你们就一起***吧!”

沈清晚毫无反应,即将到来的死亡似乎对她而言没有任何影响吧,她只是将脸紧紧的贴着已经倒下的江庭洲,眼泪和着他的血。

那最后一颗子弹呼之欲出,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警察破门而入。

“砰!”

仓库外面,响起一阵又一阵的警笛声。

……


======第三十八章======

医院内,紧急手术室的灯亮了快两个小时。

沈清晚焦急不安的在外面等待着,眼泪都已经在脸上凝固。

颜泽也已经赶到,看到沈清晚这个样子,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他抬头看了一手术室一眼,眼神也极度担忧。

颜泽犹豫几番,虽说在这个时候说这个不合时宜,但现在,却是沈清晚最心软的时候。

他还是说了出来:“沈清晚,庭洲跟易遥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他这个人,从小被寄予太多的希望,江母死后,他就彻底成为了一个工作机器,因为一些误会,他曾经很讨厌你,因为他甚至不知道怎么样才算是爱一个人。”

沈清晚沉默不语。

颜泽继续说:“三年前他以为你死了,这个傻子才终于意识到自己早就爱上你了,他从你的日记里知道你想去英国,就在英国待了三年,如果不是严悦铃透露出你可能还活着的消息,他大概真的准备一辈子死在温彻斯特了。”

他笑了两声,眼里却没有半分笑意。

“你那个笔记本,现在还被放在江宅的卧室里,你要是想看的话,可以去看看,江庭洲写了什么。”

江宅大概是很久没有住人了,沈清晚跑过来的时候,一开门,就看到整个屋子都乱糟糟的,她没有在外面多做停留,直接上楼进了卧室。

笔记本,笔记本。

沈清晚脑子都是这三个字,她几乎是跄踉着冲进那个卧室。

在房子里翻翻找找,最终在枕头下面翻出了呢个已经有些旧的黑色笔记本。

她颤抖着打开,前几页都是熟悉的字迹,是曾经无数个日日夜夜里,裹着她的泪水写在纸上的日期。

翻到后面,沈清晚是一边看一边哭,泪水打在纸张上,晕开了江庭洲刚健有力的字迹,她急忙用手去把眼泪擦开。

然后像宝贝一样护在怀里。

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她泪流满面的脸上竟有了一丝笑容,笑的无比满足。

那上面赫然的写着几个字——

沈清晚,Mylove。

你就是我的爱,你就是我的全部。

她盖上笔记本,紧紧地抱着,声音哽咽:“你这个傻子……”

回到医院的时候,江庭洲还在手术室,这个手术已经长达七个小时,沈清晚的一颗心像被撕裂一样痛苦。

一周后。

沈清晚照旧坐在病床前,摆弄旁边桌上的一束百合花,看着病床上的男人,声音温柔如水:“江庭洲,听说你在温彻斯特的时候遇见一个跟我很像的女孩子?我告诉你吧,那就是我,不过我只在温彻斯特待了三天就走了。”

她像江庭洲醒着一样,把那个笔记本摆在桌上显眼的位置。

“我就说那个男人被几个中学生推了一下,至于脆弱成那个样子……”

“江庭洲,你知不知道,我不是喜欢英国,我只是喜欢你,只要有你,去哪里我都很喜欢。”

她一句一句的说,最终安静的坐下来,看着江庭洲的有些苍白的脸。

“江庭洲,我怀孕了。”

她的手摸上自己的肚子,眼里有过很多种情绪,“你要是不醒,这个孩子我就不要了。”

当天下午,她拿着花朵从外面进来,江庭洲病房里的花她每天都坚持换,转身的时候,看到那一直躺在床上的人,已经坐起来的时候。

“……”

沈清晚手里的花都掉在了地上。

江庭洲眸中尽是淡淡的笑,冲她张开双手。

“沈清晚,给我抱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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