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朝游露偶尔在她屋里小坐时随口说上一句,“赵贵人的碳比往日丰厚了很多,但大都是黑炭,烟雾大了恐对肺脏无益。”
赵贵人走一步算十步,她心里想:“莹嫔定然是嫉妒我,要诬告我从别处宫里偷窃了物件,否则她为什么会突然觉得碳比往日多?”
赵贵人虽然生气,但她是有城府的后宫嫔妃,很快强忍怒气,脸上继续堆着欢喜和朝游露谈天。
“姐姐知道吗?最近我听宫里传闻,皇上经常在半夜似睡非睡之际,模模糊糊看到有黑龙现身。然而那黑龙却又并不走近皇上的身边,只是远远地在一旁看着他……仿佛是守护神一样的姿态。”
于是一时之间,皇上有龙神护体的传言流遍了整个皇宫上下。
“黑龙吗?”朝游露也曾有耳闻护国真龙一说,但还是对此报以质疑的态度。要说龙气和龙吟,她倒是偶尔能隐隐约约感知到,但护国真龙的实体却从未得见。
相传护国真龙乃是一只五爪金龙,皇家蟒袍就是一种下意识的模仿。
一种奇怪的念头从朝游露脑海中掠过——莫非,是妖怪?那稍纵即逝的幻想让她哑然失笑,也许只是因为她平静太久吧。
竟然会对妖仙灵异事件生出别样的渴望来。
夜已深了。
赵贵人房间中的“黑炭”缓缓动了起来。
一条黑蟒正蜷缩在那堆黑炭中,那漆黑的颜色几乎与黑炭融为一体,仔细端详不可辨认。
这妖怪正是之前在天应书院为朝游露所伤的紫曾。
整个皇宫上下,除了侍卫和太医以外,唯一的真男人只有皇帝一个人,因此曾采阳补阴的对象也就只有南惊虞了。
普世皆知龙主要有三个来源,一则由龙神故里的龙神以自身血脉化生出龙族后裔;二则由蛇类生物自蛇成蟒、走蛟、化龙、生翼,整个修炼过程少者上千年,多则上万年;三则由鱼类生物走那鲤鱼跃龙门的流程,基本仅存于传说中,很少有人亲眼见得。
龙是蟒妖的进化方向,黑蟒子曾吸了许多男人的精气,采补也是补,邪魔外道也是道。朝游露上次在学堂与她会面之时,她的鳞片和蛟龙已经很有些像了,稍稍藏头露尾,摆一摆龙的姿态,就更像了七八分。
紫曾为了达到采阴补阳的目的,夜间在南京虞的周围进行了多次蹲点和地形勘探。
不敢靠近南惊虞的原因,也并不是因为什么怜香惜玉,而是要做帝王的守护神。只不过南惊虞有真龙护体,靠得太近容易被护国真龙所伤罢了。
三番五次不能得手,紫曾也就只能将这块即将到口的肥肉放弃掉而已。
紫曾见赵贵人房中炭火生得旺,缓缓游进来一看,贵人正在榻上睡得香甜,连有一条黑色巨蟒绕着她走了一圈她都浑然不觉。
自从养好了伤之后,紫曾便隐隐觉得身体有些不大一样,躯体日复一日沉重起来,早些日子还能翻墙越壁,去皇宫背后的狩猎场打些小动物吃。
时近冬天,她逐渐懒得动,老鼠什么的完全不够塞牙缝,主要猎物都得靠小月去弄回来。天寒地冻,许多小动物都已经冬眠了,要找到荤菜上桌,就更是难上加难,她只能蜷缩在赵贵人的碳屋里昏睡了几日。
倒不如……把这赵贵人吃了,以形补形。
紫曾躺在赵贵人的身边,拿自己的身躯丈量了一下,确定挤压后完全能够将她囫囵吞下去。
于是冰冷漆黑的身躯缓缓地蜷曲起来。从赵贵人的脚逐渐向上游走,整个儿地抱住了她。
紫曾的身躯渐渐发力,意图先将赵贵人缢死,然后再绞成一长条方便吞下去的形状。
赵贵人的口中发出了无意识的呻吟声。
她做了一个噩梦。
梦见自己被不知名的力量紧紧地缚住,好像身处于一张无法挣脱的巨网之中,全身上下都动弹不得。
从床帐外向里望去,只见半透明的纱帘之后,一条黑蟒紧紧地附在一个女子半裸的酮体上,女子的腰腿都已经被挤压得轻微变形。
再过个一时半刻,恐怕赵贵人就能在睡梦中魂归极乐天了。
蟒妖正全情投入于绞死赵贵人的事业之中,半空中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乍看了一眼,觉得真是香艳。再仔细看看,又觉得惊悚。”
紫曾觉得那道声音似曾相识。
她看了看自己尚且留有伤疤的尾巴,猛然之间回过了神来,根本不抬头看一眼发声的人是谁,便从榻上一跃而起冲出天窗而去。
朝游露追了她大半个皇宫。月黑风高的背景中,一人一蛇的身影在鳞次栉比的宫殿上方起起伏伏。
紫曾向前奔逃了一阵,沉甸甸的肚子让她吃力不已,回头见朝游露还是身轻如燕,一路尾随,“你我井水不犯河水,我已不再吸食男人精气,你为何对我穷追不舍?”
玄微苍溟在观世镜中见兆头不对,忙出声提醒朝游露:“穷寇莫追。”
朝游露在这种时候往往大有主见,“今日这妖怪非除不可。”
玄微苍溟叹了口气,“你忘了,这蟒妖是有帮手的。”
“帮手要是派得上用场,学堂那一日就该出现了。”首战告捷的朝游露对自己的信心膨胀到了最高处,决定无论如何也要给这执迷不悟的蟒妖上一课。
“是啊,你确实没有再吸食男人精气,”撇开玄微苍溟的提醒,朝游露不紧不慢地道,“你只是开始吃人肉了。记得我们上次相遇的时候我曾经说过,你若再执迷不悟,下次见面我绝不饶你。”
虽然朝游露很享受这种在月黑风高夜里御风飞翔、衣袂飘飞的感觉。谁知她那一整套天人之姿的造型还没有从头到尾施展完全,脚底忽地被什么东西一绊,整个人重心不稳,扑向前面跌了个狗吃屎,一路“噼里啪啦——”的从屋脊瓦片上滚了下来。
混乱中,朝游露连忙一个反手勾住了屋檐,低头一看,一条白色的小蛇紧紧缠住了自己的双足。
与此同时,那小蛇还口吐人言,“姐姐,你快走啊!”
朝游露心中懊恼,怪自己没有理会剑灵的告诫,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紫曾当真是有帮手的,还挑了一个恰如其分的时机出场。
紫曾一回头,看见前去狩猎的小月临时回来救场,顿时心中一酸,又振奋了精神,向前跑了几步。
尔后,她突然迟疑了,又慢慢转回身来。
“你不要管我!”那小白蛇有着牺牲小我拯救大我的觉悟,变得更大了些,将朝游露从脚至腰将缠得更紧,“姐姐,你快走啊!”
这个时候如果紫曾痛哭流涕地说:“不,我不走,要走一起走。”
小月说:“快走啊,姐姐。”
紫曾说:“要死一起死。”
只要她们两人真情流露来几个回合,朝游露也就应该把身上的束缚给解开了。
没有想到紫曾开口说出的话是:“小月,你做得很好,缠住她的腰不要动,让她抽不出剑来,你我二人就能联手杀了她,吸了她的仙子精元!”
什么?!
紫曾果然是个行动派,深谙反派死于话多的这个道理,一边叙述着计划,一边执行着计划,一个瞬息间已游到了朝游露的身边。
朝游露一抬起头来,眼前的景象让她觉得触目惊心。
血盆大口张到了最开,深红的信子长如马鞭,上下颚四颗尖利的獠牙已成撕咬之势,在月光之下闪着涎液的可怖光芒。
蟒妖这嘴的张力不是盖的,可以一口吞下远比自己体型巨大之物。平日只是为了好吸收好消化,才会用点水磨功夫把人缠成细长的一条,紧急状况下,囫囵吞枣之后再慢慢消化也是可以的。
现在就是事急从权的时候了。
腰被白蟒紧紧地缠住,无法抽出剑来,朝游露感叹自己毕竟实战经验还是过于少了,一时间脑子里烟花齐放般地炸裂出许多问题来。
“怎么办?”“要死了……”“我的剑……”
朝游露的身体下意识地在黑蟒扑上来的一瞬间,用两只手撑开其上下两颚,勉强让自己没有立即身首异处。一股血腥之气迎面扑来,闻之欲呕,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整颗头都已经覆盖在了蟒妖的势力范围之下。
这蟒妖力气好大!
难怪那些身材远比蟒蛇雄壮许多的野猪野牛也难逃其毒手。
“游露啊,”脑海中浮现出谛视曾无奈地看着她的模样,“怎么武术剑术你都点到为止?”
“这些东西能保命就够了,”朝游露不以为然,“人生苦短,宝贵的时间当然是要用来做自己最感兴趣的事情啊。”
谛视的手抚摸过她的头发,叹息一声,“有朝一日你遇见危险该怎么办?你可是个防守型的仙人啊!”
这些话,素日里在她身边代谛视教导她的剑灵苍溟也曾经说过。
听得多了,她还要反驳:“你不是受谛视之托来看护我的剑灵吗,有你在我的身边,我怎么会有危险?”
玄微苍溟无奈地默了一瞬,“游露,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百密一疏终有一漏,我总会有不在的时候。”
谛视和苍溟曾经所说过的一切,如今竟然都要变成真的了。
16.皇帝究竟是谁
朝游露只支撑了一瞬间,手臂软下来,在蟒妖下颚尖牙旁边一碰,机缘巧合之下触发了袖剑机关。一支小剑“啵——”的一声,不偏不倚地刺入了蟒妖喉咙深处。
紫曾发出了一声惨叫,虽然中箭,倒是愈挫愈勇,还想再接再厉,永不放弃。
然而,先被那一声惨叫吓到的却是她的队友小月,以为姐姐出了变故,小月浑身一个哆嗦,不由得将对朝游露的束缚放松了一瞬间,“姐姐你怎么了?”
小月觉眼前寒光一闪,朝游露就在那短暂的间隙,抽出了她腰间那把削铁如泥的宝剑来。
紫曾说得没错,没有这把剑她降服不了她们。
但是她有。
谛视送给她的这把苍溟宝剑就仿佛是她的主角光环,摘了就黯淡无光,带上就耀眼刺目。
她先反手舞出一个剑花逼退了小月,随后飘然落地,快速冲刺几步腾空,剑气直指紫曾七寸。
这一整套动作做下来还算行云流水,她对于自己今晚的表现终于有了几分满意,觉得自己终究不负谛视和苍溟的苦心教导。
紫曾妖身扭动,让朝游露准头出了偏差,剑气划开她的腹部,隐约可见有白色的卵状物体。
黑色的巨蟒倒地不起,发出痛苦的呻吟。
朝游露的手在半空中僵住了。
这是什么?
这黑蟒——她……
那条有义气的白蟒小月扑到紫曾的前面,带着哭腔求饶,“仙子手下留情,我姐姐她……她怀孕了!”
怀孕了?
那腹中白色的蛋形物就是蟒妖的后代?
“等什么?”剑灵苍溟沉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带着一种天神般的淡漠无情,这肚腹中的孩子依靠母体食用的血肉成型,从一开始就带着原罪,恐怕已受影响甚深,难以走上光明大道了,“送她上路罢。”
这妖怪采阳补阴不思反悔,进一步想要吃人血肉,在有机会能逃窜捡命的时候还想要捡漏吸仙人精元。正如胥子衿所说,她若不杀了蟒妖,定然是后患无穷的。
蟒妖已经能够化形为人,那腹中的孩子也算是个“人”。
剑还举在空中,朝游露想到一尸两命的惨状,手却软了,无论如何都下不去。
不该动手的时候即兴追击,该动手的时候迟疑不决,玄微苍溟将朝游露的行为看在眼中,虽不赞同,却也鞭长莫及。
“就算我有万千罪孽,至少孩子是无辜的啊!”黑蟒紫曾虽然恨极了朝游露,但她在人间潜伏了许多年,对于人性已有了深刻的了解,知道朝游露的震惊和犹豫是来自于人类对新生命的不忍。
于是她打蛇随棍上,立刻哀求起来。
小月忍痛将七寸要害处鳞片拔下,“我愿向仙子发誓,此鳞片可感应蛇气,我与姐姐立即回无终山去,今生绝不再踏入人间世一步。”
“你们走吧。”迟疑了半刻,朝游露收回手中的剑,霎那间心中百念陈杂。
小月向她一低头,“多谢仙子手下留情,今日不杀之恩,我与姐姐来日必将结草衔环以报!”
就在朝游露那失神的瞬间,小月托起受伤的黑蟒,腾起一阵黑云,向王宫外逃窜而去。
小月是个铁齿铜牙讲义气的妖,说到做到,以后果然和紫曾都以不同的方式“报答”了她。
少有如此剧烈活动的朝游露浑身肌肉酸痛,又累又渴。眼见也是飞不动了,决定先用隐身术去就近的皇帝寝宫交泰殿饮杯茶水、稍作歇息再回去。
与往日的灯火通明不同,今夜交泰殿沉浸在一片漆黑之中。朝游露一路走入殿内,竟没见到半个守夜的内侍,反倒是殿外的侍卫和内侍比以往多了几倍,好像严防着有人接近交泰殿。
极安静的夜里,女子的娇啼呻吟和男子的粗喘隐隐传来。
一会是「臣妾要皇上」。
一会又是「皇上不要」。
一口糕点哽在朝游露的口中,到底是要还是不要?
时不时的还有「到了」之说。
去哪,到什么了?
一线月光从天窗漏下。
朝游露昂首一望,云开雾散,原来今夜又是十五满月。待到她意识到这点时,已经坐在南惊虞惯常坐的位置上,吃下了数枚糕点。
她想起了那个宫中秘闻,月圆前后,皇上连召三女,登时喉中一梗,糕点噎着下不去。
有人在轻拍着她的背,往她口中灌了几口凉茶。
朝游露缓过气来,“苍溟?”
玄微苍溟应道:“嗯?”
“我方才惊险万分,你为何不出现?”
“相信你一定能独自解决问题,”玄微苍溟事后诸葛亮地道,“我的意志与你同在。”
其实今夜朝游露虽然有惊,实际上却是无险的。苍溟宝剑不止是一把武器,也是一套护具,只要剑还在她的身上,真正危机时刻自然会剑气生发,护她周全。
如若黑蟒紫曾果真敢下口,在触发剑意的那一刹那,就会和白蟒小月,还有她肚腹中还未出世的孩子,一并被万剑归宗,也算是罪有应得。
但这一切朝游露却并不知情,玄微苍溟也不打算告知她。
人一旦知道了自己有了保险的后手,很多时候就容易做出一些狂热不惜命的举动。
这次他袖手旁观她与大妖相搏,也是要教她自己吃个教训,方能得到刻骨铭心的成长。
当然,变故发生后,玄微苍溟也即刻往下界赶来,准备安抚朝游露这颗受了惊吓的心。
神界与下界时间毕竟有延迟,等他神魂分出之时,朝游露已经坐在此处喝茶吃糕了。
在两人歇嘴的间隙,那原本暧昧不明的声音竟回荡得越发明显。
一声女子尖叫蓦然刺破夜的宁静。
这一声呐喊让朝游露坐立难安。
她一脸忧色,“不知这位姐妹怎么了?”随即自然而然的握住玄微苍溟的手,将他拉起,“去看看吧。”
交泰殿内的寝室漆黑如墨,严丝合缝密不透光。寻常人类目不可视,只能摸索着前进。
而在朝游露和玄微苍溟看来,一切却秋毫毕现。
天地翻覆,轻纱薄帐全然掩不住交缠的两个身影。
眼前的一幕直教朝游露目瞪口呆,她难掩自己的震惊。
“皇帝究竟是人还是……”
还是什么怪物?
只见一条鱼尾卷缠起嫔妃的腰肢,将她悬在半空中。
朝游露喃喃:“怎么会这样,他是谁?”
玄微苍溟神情无改,“你进宫也有些时日了,却不知道南惊虞其实是半妖之身。”
朝游露眼神微滞,暂不能消化这个令人震惊的秘密,“半、半妖?”
她听玄微苍溟徐徐道来,原来皇帝南惊虞的祖上乃一龙神近裔,龙入海中,娶了若干西海水族。衍生出枝繁叶茂的后代,将茫茫西海划分为无数纵横交错的版块。
鲛人以无性别的美貌著称,得龙青眼,也生下了一支具有龙族血脉的后代。随着繁衍血脉渐远,龙族的外貌不甚显著,更偏向于鲛人的模样。
到南惊虞母亲这一代时,由于与人交媾,南惊虞的外貌已经与人类一般无二,只有在每月月圆前后三日之夜里会长出鳞片和鱼尾。
玄微苍溟指给朝游露看,“你仔细观察他的鱼尾。”
果然南惊虞的鱼尾与寻常鲛人的扁平形状有所出入,更加浑圆修长,甚至能达到一定卷缠的幅度。
玄微苍溟若有所思的看着朝游露,人类的适应性真是强得可怕。上次还被他箍住了强制观看,不知从中得了什么趣味,这次已经开始主动观看了。
不仅主动观看,还要拉着他一起看。
“他算不得是纯粹的人类男子,”他低头道:“而是真「龙」天子,你可看清楚了?”
朝游露回了丝神,“但这些皇室血统隐秘……你又是怎么晓得的?”
玄微苍溟将她耳旁一缕凌乱的头发规规矩矩地捋起,“跟我那群同僚交流得知。”
朝游露讶然:“你那群同僚怎生那般厉害?”
一群热衷于信息互换的剑灵?
“真希望以后有机会我也能认识认识。”
“放心,”玄微苍溟点点头,“一定会的。”
两人这番交谈下来,榻上的妃嫔已经五魄去了其三,叫也不能叫,动也不能动,整个人疲累得如同失魂的木偶。
只能间或发出两声微弱的“唔唔——”,以证实她还是一个活物。
朝游露第一次意识到荒淫无度也是可能会出人命的,顿时心中一紧。
皇帝不会……当真把自己的嫔妃杀了罢?
正想着,南惊虞忽然将妃嫔抛出,落在门口绵软的地垫上,妃嫔只是闷哼了一声,早已神志不清,不知自己由天堂坠落于地。
那条修长的鱼尾在半空中一挥,“当——”的一声击在一面金钹上。
门外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听来整齐划一,训练有序。一群内侍早准备好了被褥,在门口摸索到柔软的女体后,将半昏死的妃嫔一裹,如扛粽子般抬了出去。
另一波内侍又将一位梳洗好的妃嫔放在地上,用力一抖,裹被滑开,正好一路从门口滚到皇帝的榻下。
看他们配合得如此行云流水,想必是早早地就已经帮南惊虞安排好了侍寝嫔妃的顺序。上一个筋疲力竭了,立时就撤了下去,又换上新的来。
接力的妃嫔从地上爬将起来,“臣妾……臣妾服侍皇上安寝。”
南惊虞哑声道:“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