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人员上门提供居家护理服务。（金星街道社区卫生服务中心供图）
用手机App下单，就能预约一位护士上门提供居家护理，被网友们戏称类似于打车软件的“滴滴护士”或“网约护士”。据了解，今年国家卫生健康委正式发布《关于开展“互联网+护理服务”试点工作的通知》，确定今年2月至12月在北京、天津、上海、江苏、浙江、广东等6地试点“互联网+护理服务”。
位于江苏省内的无锡，相关需求情况如何？实施是否有难度？近日，本报记者进行了调查。
需求方
家有失能半失能病人
去医院换药护理常“劳师动众”
家住中联新村的叶阿姨今年55岁，她每天都要照顾81岁的公公沈老伯。老人长期卧床，还有前列腺炎，原来每半个月要去一次人民医院换导尿管。家住六楼，加上老人行动不便，每次都要叫急救车上门抬，费用约为140元。“医院换管只要20多元，但车费不少”，叶阿姨表示，时间也要花掉很多，一来一回总是半天。回来时一般预约不到急救车，就要自己想办法，到处找朋友来帮忙。特别是回家那几十级台阶，要么儿子背上去，要么就是让老人坐在凳子上，四个人一起抬上去，全家人都累得不行。幸运的是，叶阿姨找到了金星街道卫生服务中心的家庭医生团队。签约后，有专业人员上门帮助换尿管，每月一次，全家人都觉得松了口气。
有同样遭遇的吴老伯家住风光里，几年前因痛风引发的并发症，双脚溃烂，当时有医院建议截肢装假肢。但他已七十岁出头，女儿们都担心他扛挨不过那道关，不愿冒风险，决定在医院治疗一段时间后回家静养。“溃烂的地方像个烂桃子，常要用酒精消毒，去除里面的烂肉”，吴老伯说，家里人既没有相关技能，也下不了这个手。幸运的是，他们后来找到了附近社区卫生服务中心的工作人员，来到家中帮助换药，脚总算保住了。最近，他的一个朋友也提到，家有病人需要上门护理，但没有机构愿意前往。
金星街道社区卫生服务中心的工作人员介绍，辖区居民在签订家庭医生基础包后，还可选择延伸服务内容，中心推出的个性服务包中有一项是居家护理服务，可为居民提供插拔尿管、护理健康指导等，目前已有十多位有需求的居民与中心家庭医生签订“居家护理服务个性包”，这类服务对于一些家庭来说解决了他们行动不便的问题，所以很受欢迎。
惠山区卫生健康委员会的卞月才表示，除了上门换药，一些康复服务也有着非常大的市场。比如中风或骨折后，度过医院的治疗期，后续还有很长的时间需要专业人员提供康复服务，如果有医疗资源提供，将使这些患者得到很大的帮助。
不过，一些市民表示，能提供上门服务的医护人员太少了，很多地方都没这项服务，目前一些提供家庭医生服务的医护人员基本只能做到每月上门一次。“看到国内试点城市推出的‘网约护士’服务挺好的”，于女士说，她也希望无锡能早日推出这样的服务，让一些出行不便的病人能在家中享受到相关服务。
供给方
临床护士人手紧张，上门护理面临的风险也不小
如今社区居民对护士上门的需求很多，多数是一些手术过后经历康复过程的患者，还有部分是临终患者。“没有特别的要求，一般都是希望能有护士上门帮忙挂挂盐水。”清名桥街道社区卫生服务中心的一名护士说，像挂盐水等类似操作，即使护士可以上门，也是无法开展的。据了解，居民签约家庭医生后，一些行动不便的患者如果有需求，家庭医生和护士可以提供上门服务。不过，护士能做的项目是有限的，如普通的量血压、测血糖、健康宣教服务都可以，但是侵入性的操作不在服务范围内。而且，社区医生和护士人手是有限的，多数情况下还是以病人上门为主。羊尖镇卫生院一位管理人员表示，基层医疗机构护士人手本就紧张，工作时间都是排班好的，输液护士、巡回护士等，一个萝卜一个坑，在上门护理方面存在困难，没这个条件。“人们对家庭医生的理念也有偏差，其实，家庭医生不是一对一的，也不是到居民家里出诊，除了定期的面对面指导或慢病体检，多数时候是病人到医院里来。”
面对医疗服务项目和医护人员有限的现状，行动不便和丧失行动能力的患者各有需求却难以得到供给，这让网约护士的市场空白亟待填补。江大附院（原无锡三院）伤口治疗中心专科护士张茵华介绍，在伤口造口方面，患者的护理需求量很大。在与省外其他城市的交流学习中，她发现广州、杭州等城市已开展伤口造口护理的网上咨询与预约，由相关的专科护士提供上门护理服务。每年，张茵华都会参与一个居家老人压疮护理的公益项目，到居民家中、基层社区医院、养老院为中风偏瘫、功能障碍的患者进行护理，帮助他们解决眼前的困难。“没有行动能力的病人，对上门护理的需求量非常大。”在这个过程中，张茵华也感受到种种护理风险，“要让护士上门，相关制度的完善和政策支撑必不可少”。
“以伤口护理为例，清创过程中患者有出血情况，护士在现场时是可以解决的，但当护士完成护理回去了，再出血该怎么办？”张茵华说，对上门护理有需求的多是不能自主活动、长期卧床的失能老人，他们的身体状况往往需要全身性的护理，因此对护士护理能力的要求是全面的，不是一般护士都能上门，遇到高风险问题，解决不了是不行的。所以上门护理时一般都是两名以上的护士一起，这样也是为了避免一些风险。要解决护士的担忧，除了制定规范的准入制度，还需要政策上的保障，“否则一旦出了问题谁来担责”。
回应
无锡尚未开展“网约护士”，目前正在做方案
据了解，“互联网+护理服务”重点针对高龄或失能老年人、康复期患者和终末期患者等行动不便人群。对于开展“互联网+护理服务”其实是有一定要求的，比如开展试点的机构要是确定取得资质并已具备家庭病床、巡诊等服务方式的实体医疗机构，派出的注册护士应当至少具备五年以上临床护理工作经验和护师以上技术职称，能够在全国护士电子注册系统中查询。
上门护理方便了病人，但对机构来说成本很高。锡城一家社区卫生服务中心的工作人员介绍，他们每次上门都要至少派两个人，主要考虑风险问题，一旦出现纠纷，至少有个旁证；医护人员女性从业者不少，上门也需要有所保障。与传统的上门求医相比，送医上门的效率也比较低。“去一户居民家中，至少要服务半小时吧，除了护理，还要交流，再加上路上成本，约两个小时才服务一个人”，一位基层工作人员表示，在目前医疗人手紧张的情况下，显得有点奢侈。
对于这些反映，国家政策也提供了一些解决思路，比如鼓励有条件的试点医疗机构为护士提供手机App定位追踪系统，配置护理工作记录仪，使服务行为全程留痕可追溯，配备一键报警装置，购买责任险、医疗意外险和人身意外险等。针对医疗资源紧缺的问题，卞月才认为可鼓励民营医院、护理机构内有资质的人员加入服务行列，也需要培养更多具有一技之长的专业人员。据观察，目前一些试点城市提供的上门护理服务价格肯定要比医院贵。在一个名为“金牌护士”的手机客户端上看到，在北京地区预约护士上门的话，上门留置导尿的费用为219元、伤口换药的费用为159元。如何制定合理的价格，既遵循市场原则又让百姓能够消费得起，这也是需要考量的因素。
从锡城部分医院了解到，目前尚未开展网约护士服务。市卫生健康委相关负责人介绍，无锡不是“网约护士”的省级试点，但目前正在做方案。
（记者 黄孝萍 逯恒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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